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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方才他在院中，独自对着明月，以几杯薄酒祭奠死去的战友。

凤鸣向来不喜如此，他自然不会告诉她。

她在宫宴上也饮了几杯，显然有几分醉意，朦胧地盯着他。

“你有心事。”凤鸣道。

萧玦怔了怔，低下头，看见她浓密的眼睫，如同轻羽一般。

“我陪你喝，”凤鸣窝在他肩上，唤来宫人，“上酒……”

她这般醉态，倒是比平时跋扈的模样好许多。

萧玦扶住她的肩膀：“陛下，你醉了。”

凤鸣伸出修长的食指，摁住他冰凉的唇：“嘘——”

她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带着甜丝丝的酒气，萧玦浑身僵硬，只觉好像有一股酥麻的气息流过全身。

“不要说话，夫君。”她微笑道。

他漆黑的瞳眸微微放大，整个人僵在原地。

睫羽轻颤，遮住他湿润的眼，恍然间，不知醉了几人。

上元夜，像一场旖旎缥缈的梦。

梦中明月高悬，繁星点点，皆化作清寒冰冷的雪珠，落在地上，在转眼间融化。

醒来时，凤鸣站在床边，轻纱罩着她婀娜的身影，却显得那样遥远。

萧玦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清醒，看着她的背影，不知如何开口。

“你没有喝避子汤。”

她的声音很冷，转回来看他时，窗外的阳光洒进来，映着她琥珀色的瞳眸，毫无温度。

楚宫里，一向是男宠在伴驾前喝避子汤。

苦涩中带着药香的气味，他太熟悉了。

只是昨夜她来得匆忙，沉香殿来不及准备。

“我……”

“算了。”凤鸣像是不耐烦，转身离去。

萧玦怔住，久久没有动作。

……

痛意渐渐褪去时，凤鸣终于从噩梦中醒来。

这些陈年旧事，她本想永远藏在心里，可见到萧玦後，这些记忆便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天黑了。

“再熬七天。”凤鸣对自己说。

她痛了一日，除了宫人送来的粥水，没吃过其他东西，此刻半点力气也没有。

凤鸣想起自己上次藏的饼，拖着疲惫的身体下床，在衣服里层翻了出来。

所幸天气冷，饼还没有坏，她便吃了两个。

打量周围陈设，富丽堂皇，比她第一天来住的宫人居所华丽不止百倍，又有这麽多宫人侍卫出没。

想来，此处多半是萧玦的寝宫。

忽听见门外有动静，凤鸣愣了愣，走过去贴着大门细听。

“陛下还没回来，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娘娘知道，否则陛下会处死我们的。”

“他临死前，留下这封遗书，姐姐以为该如何处置？”

“呈给陛下吧……”

凤鸣推门出去：“谁死了？”

说话的宫人和侍卫连忙跪下：“娘娘……姑娘，您醒了？”

凤鸣虽被药物折磨，却不糊涂，她一眼便看见侍卫手中的绢布，上面沾染着血迹。

一阵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凤鸣不顾阻拦，上前夺过绢布。

展开血迹斑斑的布面，她霎时间浑身冰冷，如堕冰窖。

侍卫见状，已知无可隐瞒。

“楚国丞相郑冀言，已于昨夜在牢中割脉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