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晚膳後,凤鸣身上的麻意褪去许多,终于能够正常行走。
按照八苦曼陀的药效,最後两天的痛苦就不会那麽外化了。
这也就意味着,她可以有精力去做一些别的事。
见她郁郁寡欢,馨奴小心道:“姑娘要不要出去走走?”
原本不觉得凤鸣会答应,没想到她顺应地点了点头。
北赵地处中原,未央宫的格局与她的楚宫大不相同,建筑较为恭肃威严,处处透着庄重的古朴气息。
凤鸣让馨奴带路,她感知到身後跟着一群暗卫,却也不说,一直散步到沧池边上。
走着走着,忽然有个小宫女撞了上来。
“姑娘没事吧……”馨奴连忙扶住她,斥责旁边呆立的宫女,“怎麽回事?这样冒失,你是哪宫的!”
“奴……奴婢是伺候金鲤的,急着去膳房拿饵食。”
那小宫女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脸颊圆滚滚的,跑得气喘吁吁,看着挺讨喜。
许是见凤鸣打扮古怪,分辨不出她的身份,小宫女团着手唯唯诺诺地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没事,”凤鸣道,“你忙你的去吧。”
馨奴有意想训她两句,但见凤鸣疲惫的模样,便止住了嘴边的话,放她离开了。
小宫女不胜感激,向她二人行了礼退下。
凤鸣将视线移回湖面,悄无声息,把手心的东西塞进衣袖里。
“姑娘,奴婢听说陛下遣散了後宫妃子。”馨奴试探着提起。
“……哦?”
她压低声音:“如今宫中便只剩下姑娘一人了。”
若换作从前,凤鸣早已出言讥讽,不知是不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如今脾气平和了许多。
凤鸣只道:“我不是他的妃子。”
“但……”
馨奴还要开口,恍然间却惊醒,此乃赵宫里不能议论的秘密,遂强压了下来。
凤鸣在沧池边上吹了许久的风,垂柳依依,令她想起了南楚。
眼见暮色一点点沉下来,馨奴道:“姑娘,天色已晚,咱们回去吧?”
凤鸣道:“你先回去吧。”
“可是……”
“他不是在吗?”她转身,目光扫向亭後站着的玄金色身影。
不知萧玦站在那儿多久了。
馨奴心中一惊,唯唯诺诺地退下。
果然,她刚离开,萧玦便迈步上前,与凤鸣并排而立。
“为何不出声?”凤鸣道。
她也没想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自己竟然还能心平气和地与他交流。
“想看看你又要耍什麽花样。”
她愣了愣,轻蔑一笑:“将死之人还能做什麽,何况你的暗卫一直跟着我。”
这副模样与往日别无二致,恍惚间,萧玦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女。
他似是厌烦,移开视线看向宽阔的湖面。
夕阳渐隐,留下一点血红色的印记曳在水天相接处。
不知安静了多久,凤鸣忽然心领神会:“以为我要跳河?”
萧玦闻言身体一僵,再看过来时,眼神变得阴郁,像是觉得她自作多情。
“你若敢寻死,丹阳城那群人也不必活了。”他终于开口,如玉石般冰冷。
确实,萧玦肯定不想这麽便宜她,仇人怎麽也得死在自己手里。
凤鸣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记忆力时好时坏,仅凭本能分析着自己的处境。
“你放心,我不会自尽的。”
她必须死在他手里,才算是完成系统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