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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第1页）

第17章

这一夜，陈柏深因为重重心事没睡好，赵清扬则被吵得根本睡不着。

天花板一下又一下传来咚咚重响，从半夜十二点半断断续续吵到一点半，吵得她心烦意乱。赵清扬不在业主群，也没有物业电话，脾气一上来，连电梯也懒得等，披了一件外套三步并作两步从逃生楼梯蹿到楼上邻居家门口，开始摁门铃。

叮叮咚咚的门铃声在走廊里回荡，久久没有回应，赵清扬耐着性子伸手去敲门。

许久才有脚步声从门内传来，一只眼睛从猫眼里观察过外面情况後，一个中年女人睡眼惺忪拉开一条门缝，狐疑打量她，话里混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烦躁，“你是谁？什麽事？”

“我是楼下的住户。”赵清扬理解她被吵醒的不爽，但她被吵得睡不着，同样烦躁，于是拿出手机甩出一段录音，“你家里在干什麽？几点了还吵？”

女人听过录音後皱起了眉头，脸上茫然不像演的。赵清扬见她无辜，稍稍收敛了火气，“你家有小孩吧？是不是小孩深更半夜在打球？”

女人眉头皱得更紧，上下狐疑打量她一遍，“我儿子九点就睡了。”

“你去看看吧，小孩子淘气，指不定装睡。”赵清扬毫不留情地说。

女人点点头，关上门，“我先去看看。”

等了十分钟，门内没传来任何动静，赵清扬继续摁门铃，但这次没有任何人搭理她。赵清扬又准备伸手敲门，一只手突然从背後搭上她肩膀，“这位女士。”

三更半夜突然多出一只手，赵清扬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转头见面前两人穿着物业工作服，一颗心才安下来。

“我们接到1907住户投诉，说有住户半夜醉酒闹事，”年长一些的物业管理员边说边拿出本子记录，“请问你是哪一家的业主？”

赵清扬：“……”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我就住在他们家楼下。”赵清扬冷静地说，“我没有喝酒，也没有故意闹事，楼上发出噪音导致我无法入睡，所以我才上来确认情况，希望能解决问题。这种情况今晚不是第一次发生，自从我搬进来就遇到了六次，每次都在休息时间，只是之前噪音持续时间短，我才没有计较，但今晚的噪音长达一个小时，我不想再忍。”

“我可以配合你们工作马上离开，但前提是我需要得到今晚在休息时间被打扰的道歉和以後不再发出噪音的保证。”

里面的人顿时坐不住了，一个中年男人敞开了门，声如洪钟，“你没证据乱说什麽？我看全是你的幻觉！”

赵清扬拿出手机，“我有录音。”

男人貌似已经从女人口中得知了录音的事，早有应对方法，“你也才录了一分钟，怎麽证明我们吵了一个小时？还有，声音到底从哪里传出来，不也全凭你一张嘴？”

赵清扬懒得跟他争，“这小区一梯一户，我家楼上发出声音，不是你们家还能是谁？你把你小孩叫出来，问问他就知道了。”

“我儿子明天要上学，早就睡了。你自己神经衰弱疑神疑鬼睡不着，大半夜上来怪我们头上，还想我们全家都起来陪你闹？要不是不想让物业大哥难做，我早就报警抓你了。还他妈道歉，神经病。”

噼里啪啦说完，男人砰的一声摔门回屋。

赵清扬还想上前理论，猝不及防被这一声巨响震得差点没站稳，关键时刻又一只手从後面托住她的腰。

再熟悉不过的触感，赵清扬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陈柏深。正想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她今天必须要讨个说法，谁知陈柏深第一句话先给物业道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这就回去。”

——

回到家关上门，赵清扬马上冷脸把陈柏深拦在玄关，“刚才为什麽不帮我？”

陈柏深出门时只留了客厅一盏小灯，光线照不到玄关，赵清扬的脸半明半暗，眼神冰冷，没有一点温情。

陈柏深不是没有见过她生气的样子。他见过她和父母在饭桌上对骂，也听过她和贺延吵得不可开交，作为旁观者，他欣赏她每一句都直戳对方心窝的锐利和不动于山的坚定。

可现在刀尖朝向了他。

陈柏深突然觉得自己一直赖以生存的处事原则出现了一条极细的裂缝，但这裂缝只存在了一瞬间，短暂得像一晃而过的错觉。陈柏深整了整心神，试图安抚她的情绪，“首先，我们不能确定声音是楼上发出的……”

“我能确定。”赵清扬冷声打断，眼神不容置疑。

陈柏深愣了愣，继续劝她，“这个时间不适合，你先冷静，冷静下来才能解决问题……”

“我现在不想解决问题，我只想骂回去。”赵清扬再次黑着脸打断，并且伸出手，“你把手机给我，我要在业主群说话。”

陈柏深没动。

“你把我拉进群。”赵清扬退而求其次，“我来说。”

“……不行。”

“你不相信我？”赵清扬眉头紧皱，“你也觉得是我的幻觉？是我疑神疑鬼无理取闹？”

陈柏深缓慢摇头。

“既然你相信我，为什麽不站在我这边？为什麽不帮我？”赵清扬沉住气继续追问，“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你没有做错，但楼上的人不相信你，你不能保证再吵下去他们会不会对你做出更危险的行为。”陈柏深握住她的肩膀帮她冷静，“解决问题不只有一种办法，以後再遇到这种情况，你一个人不要冒险……”

赵清扬冷漠甩开，“所以我就要像你一样忍下去？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式？”

陈柏深没办法回答她。人心险恶，情绪上头了任何事情都做得出来，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选择最稳妥的办法。

“这里有监控，有物业，有安保，不是没人管的旧小区乱小区。大家都交了物业费，凭什麽我们不能要求一个安静的居住环境？就因为他们说话声音大脾气大？”

“你在怕什麽？一遇到问题就忍，别人一凶你就躲，你到底怕什麽？你忍什麽啊？你不会生气吗？你生气啊，你没有情绪吗？你长这麽大没跟人吵过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