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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点卯上值（第1页）

第4章点卯上值

邓惜对顾栀有了极大的兴趣。

那日在邓宅，虽说是邓惜邀请顾栀前去饮酒，但二人终归算不上熟悉，能够相识也是因为顾栀参了邓惜一本这般尴尬的原因。因此，顾栀没有在邓宅过多停留便寻了个由头告辞离去。他是存心去气一气邓惜的，又如何能当真坐下来与他对酒当歌？

以至于顾栀离开後，邓惜伸手去撤摆在对面桌上的茶杯，发现里头的茶水依然滚烫。

顾栀连邓家的好茶都没品上一品。

邓惜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只是这日後，他确实收敛不少，每日按时点卯不说，还有模有样地组织了南城许久未有的巡逻。手底下的兵起先以为是邓惜一时兴起做做样子，便也不放在心上，还是如同往日一般稀松散乱。可没想到邓指挥使见到歪七扭八站立不直的巡防队，登时拉下了脸，将衆人拉到校场，顶着烈日便操练了起来。

南城衆人平日里散漫惯了，即使曾经也是练家子出身，在长久的松散之後也吃不消突然恢复的高强度训练。衆人不知指挥使为何突然转了性，刚要哀天哀地抱怨一通，却见着邓惜和衆人一样，脱了上衣顶着烈日一道咬牙坚持，便不好再多说什麽。

邓惜拉着南城巡防的衆人操练了月馀，倒也算是认真。只是这麽多天了，他却再没见过顾栀，也未再从傅识的口中听到些顾栀的消息。

邓惜心想，自己之所以会和都察院里一个小御史有交集，不正是因为自己吊儿郎当的行径“不慎”被对方抓到，如今自己似乎是听从了顾栀的批评，认认真真地当起了南城指挥使，对方便再无甚理由与自己纠缠了。

邓惜不免有些失落。

然而他转念一想，就自己这性子，若是坚持这麽一阵倒是没什麽问题，长久下来待在这个位置，迟早有一日还会恢复往日的懒散模样，“到时候，说不定这顾御史又会参我一本。”

邓惜想着想着，脸上的笑意也渐浓。坐在一旁的傅识见他这无端发笑的模样，心中莫名一惊。

“你干什麽？”他伸手拍了拍邓惜的脸，“疯了？”

邓惜不耐烦地拍开傅识的手，“去去去，我不过是想到些快意事！”

两人此时正在邓宅中对坐畅饮，自然还是杜家窖的玉逢春。傅识酒量一般，平日也不会和其他人饮酒。只是他和邓惜关系非比寻常，哪怕他这一日实在没有喝酒的心思，就算是饮茶，也会陪着邓惜。

邓惜曾笑话他，灌一肚子茶水，憋得慌。然後就打一个酒嗝，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最後还是得一肚子茶水但依然清醒的傅博文把人抗到床上安顿一切。

今日他却与邓惜共饮了几杯，然後便摆摆手，又给自己倒上了邓宅今年的新茶。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傅识看着傻乐的邓惜，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风水轮流转啊怀今。”

“嗯？”邓惜已经有了三分醉意，他对傅识突然的感慨感到莫名其妙，“怎麽了，你愁什麽？”

今日他没束发，一手撑着脑袋，就有乌黑的发丝从指缝里漏出来，铺在桌上，散在身後，还有几缕跑进了酒杯里。邓惜整个人慵懒着，带着几分醉意迷蒙，就这麽疑惑地看着傅识。

“不是我，”傅识帮他把那几缕跑进酒杯的头发拂开，和邓惜一样一只手撑着脑袋，两人对望，傅识叹了口气，“是庭朗。”

邓惜一愣，脑中思考片刻，确定自己的记忆中没有这号人物。

“庭朗是谁？”他眯起眼，显然是还在思考。

“哦，就是顾栀，”傅识咳嗽两声，“庭朗是他的表字。上回因着你的缘故，我二人也算熟稔起来，平日里因为些公务能见面，年纪又相仿，便都以表字称呼。”

邓惜的思维显然因为喝酒而慢了半拍，他先是喃喃地重复了两声“庭朗”，随後眉头一皱，盯着傅识，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以後不许再叫人家庭朗。”

傅识不解：“为什麽？”

邓惜把杯中的玉逢春一饮而尽，又把酒杯重重地掷在桌上，擡起袖子抹了抹嘴，“我不乐意！”

“嘿？”傅识闻言，又气又笑，“我喊人家什麽，为何要管你乐不乐意？”

他看着邓惜有几分醉意的模样，便存心想逗逗他，“哪条律法规定的我不能喊同僚表字了？你若同我背出来，从此以後我便再不叫了。”

邓惜早在听到顾栀的名字时就已经清醒了几分，先下与其纠结傅识和顾栀日渐熟悉的关系，邓惜更关心傅识所说的，顾栀近日的“愁”。于是他不耐烦地挥挥手，“随你随你，下次我遇着他了，也喊他的表字。你快说，他遇到什麽事了？”

傅识觉得有趣：“怎麽？听闻他落难，你倒有了兴趣不成？”

邓惜焦急到：“在你眼中我竟是这种人吗？莫说顾栀与我有什麽仇怨，他本就是凭着职责办事，我亦不会将他参我一事记挂在怀。我见他本是个刚正不阿的性子，参我就算了，万一真碰上个不好相与的，势必要吃亏，如今看来，真是碰到钉子了？”

他皱着眉头看着傅识，眼里早已没了先前的醉意。傅识盯着邓惜片刻，叹了口气，止了玩笑的心思。少许沉默後，就将这事的来龙去脉说与邓惜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