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麽。
“好啊。”顾栀俯下身,迎着邓惜不可思议的目光,轻轻吻在缠绕着纱布的手臂之上,“那定国公不妨来试试,童叟无欺,包君满意。”
衣物散落在地上也无人在意,白日里下人铺好的被褥也早已堆叠凌乱。
在顾栀的万分小心下,邓惜的伤口好歹是平安无事。
“下次还是小心点,成麽?”被圈在怀里,顾栀轻喘着平复气息,微微擡起头,迎上邓惜低头看他的眼神,“我知受伤不可避免,但仍不想见你这般。”
“做武将的,哪能不受伤呢?”邓惜贴上顾栀的额头,蹭掉他额前的汗珠,餍足地笑道,“方才你也将这浑身上下看了,不是还有很多全乎的皮肉麽?伤痛不过是武将的战功,我离‘战功赫赫’还差得远呢!”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顾栀挣扎着伸出手,捂住邓惜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只是他一动,牵动身上将将消隐的酸软又自下而上涌了上来,腰间一阵颤抖,昭示着方才那一场“博弈”,当真是“童叟无欺”。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察觉到顾栀的不适,邓惜伸手替他揉捏酸软的腰侧,口头上还不忘调侃他一句“不禁折腾”。
“去你的。”疲惫过後就是巨大的困意,顾栀打了个哈欠,小心地调整了姿势,窝在邓惜怀里,慢慢合上眼睛,“我要睡了,明日又有一堆公文待看,近日……繁忙得紧……”
“嗯,睡吧。”替他拂开落在眼前的发丝,邓惜将怀里的人揽得更紧,亦是安心地进入梦乡。
次日,又逢每月十五群臣朝会。
秋日天也亮得迟了,早起入宫犹让人觉得昏昏欲睡。
邓惜将马儿拴住平日相熟酒馆的马厩里,边打着哈欠边擡脚朝宫门去。
越是临近宫门,就越能遇到不少同样早起入朝的官员。邓惜同几位交情不错的打了招呼,见时辰尚早,便婉拒与他们一道入宫的邀请,一个人晃晃悠悠慢慢走着。
“庭朗。”一个懒腰刚伸到一半,身後又有人叫住他。
邓惜不用回头就知道此人是谁。
他站在原地,左等右等都没等来这人如往常那般小跑上来拍着自己的肩膀,与他闲话着一道入宫。
邓惜暗自叹了一口气,一回头,果然见着傅识站在不远处,虽是出声喊了他,但再无旁的动作。
见他转过来,傅识向他拱拱手,表情礼貌客气,不复熟稔热络。
“啧,都是些什麽狗屁倒竈的事!”想到他二人是因为杨希岳而生了龃龉,邓惜心中就一阵烦闷,两日过去,饶是他当时有再多不满,如今也早就烟消云散。况且此时并非傅识本意,若一直介怀,反倒让二人关系生分,得不偿失。
他可不乐意因为心怀不轨的小人而失了朋友,孰轻孰重,他自然看得分明。
思及此,邓惜主动走上前去,迎着傅识略带诧异的目光,大喇喇地伸手环住他的肩膀,语气带着朋友间亲近的责备,“我说傅博闻,莫非你从此之後就打算与我这麽客客气气下去麽?”
“若你愿如此,我便无甚可言……”傅识情绪仍是低落,似乎骤然间不适应往日邓惜与他之间如此平常熟稔的举动。
“呸!那我若说要你永远消失呢!”邓惜在他的胸口装模作样使力捶了一拳,语气愤愤,“你们读书人,一个两个的,轴得紧!”
傅识微微躬着身子,伸手捂住胸口,低低喘气,半天不说话。
“不是吧,我半分力气都未使得!你莫诓我。”见他如此,邓惜倒是真紧张了起来。
正当他低头察看傅识情况时,冷不丁也捱了对方一记“重锤”。
“好啊,你在这儿装鹌鹑呢!”猝不及防收到对方的“回礼”,邓惜踉跄两步,右手下意识捂上左臂,生怕一个不小心动作太大,昨晚顾栀给他悉心包扎的伤口又裂开来。
“怀今,这就叫——兵不厌诈。”傅识朝他笑了笑,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可别小看我们读书人啊。”
“好啊你!有本事,来我南城兵马司校场,咱们比划比划!”
“我是秀才你是兵,跟你说不清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