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热闹过後,已是时候不早,陆续有人起身离开,杨希岳来不及招呼,便安排着二位管事帮忙相送。
“咱们也回吧。”见不远处,杨希岳亲自起身将霍引送出府,邓惜开口同顾栀说道。
“嗯,回吧。”顾栀站起身,视线仍不由往先前那上锁的屋子看。
傅识不久前被家里一个传话下人请了回去,同桌的另外两名官员也先後离场。邓惜顺着他的视线往那处看,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你还是觉得,方才那响动并非野猫作怪是麽?”眼下大管事二管事都在门口送客,四周稀稀拉拉无人在意他们,邓惜走上前,拍了拍顾栀的肩膀,“那我们就再去看看。”
顾栀拂上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敛眉道,“我也非是一定要看看那屋子里究竟有什麽,只是方才在那里听到动静,不知怎的心下觉得有异,这种感觉,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形容。”
邓惜同他开了个玩笑,“你一看就是平日里不做坏事的乖孩子,方才不过是躲着衆人与我亲热一下,竟叫你心神不宁到现在。”
“既如此——”他拖长语调,语气促狭,“日後多与我亲近亲近,自然就能习惯的。”
顾栀红着脸,一拳头捶在邓惜肩头,疼得他龇牙咧嘴。
二人笑闹着往那里快步而去,都存着再看一眼就打道回府的心思。
行至那处屋子旁,竟是与百春班衆人面对面迎上了。
“邓公子,顾公子?”彼时饶言走在百春班衆人首位,虽已脱下戏袍换上常服,但脸上的妆还未洗褪,这般妆面加常服的样子若是换了旁人,合该是有些许违和的,但落在饶言这,倒确实别有一番风情。
也正是因为他还带着妆,顾栀和邓惜一时间还没认出他来,正准备稍稍侧身为迎面而来的一衆让路,就听见饶言出声,这才发现是他。
“饶班主。”邓惜和顾栀朝他拱手,前者道,“这下我与庭朗算是明白为何百春班这麽短时间就能名动燕都了,方才听饶班主一曲《蟠桃会》,答案不言而喻。”
他是真心夸奖,顾栀亦点头附和,“对啊,在下不怎麽懂戏,但饶班主一唱确实精彩,真叫在下开了眼界。”
饶言赶忙道谢,谦虚道,“都是各位贵人擡爱小人了。”
“饶班主这是往何处去?”邓惜又问。
“今日寿宴结束了,小的从管事大人那处拿了银钱,准备带着大家回客栈休息。”饶言答,而後他又开口对顾栀道,“顾大人,租赁宅子一事,不知您是否考虑好了?”
顾栀点点头,既然在这里碰到饶言,索性先知会他一声,“多谢饶班主能看得上我那一处小宅子,若是方便,我们可以寻个时间把租赁文书签了。”
饶言眼睛亮了起来,赶忙点头,“大善!五日後就是百春班离开客栈的日子,您待小人回去收拾一下,若这两日方便,小人便登门拜访。”
“好说。”
百春班衆人听闻班主终于带着他们找到能在京中落脚的地方,都十分高兴,赶忙向顾栀道谢。
“如此,那饶言便先谢过二位贵人了。”饶言唱了一场堂会,声音有些嘶哑,但约莫是心情极佳的缘故,声调都不自觉高了些许。
正当他们互相寒暄道别时,不远处那间上锁的房间里,似乎又传来了“咚咚”之声。
这下,邓惜也是将动静听得一清二楚了。
非是邓惜,就连饶言也骤然噤声,拱手的动作一顿,几人齐齐看向那间屋子,面上皆难掩疑惑。
毕竟一间从外头上锁的房间,里头又放的是些杂物,按说不应该有这般动静。
邓惜率先反应过来,提步就欲往那屋子走去。
“看那儿!”人群里有人低呼一声,伸手一指,大家都循着他的动作看去——
只见靠近屋子的院墙墙头,突然跳上去一只通体黑毛的猫儿。
只见这小家夥眯着眼睛,伸长前爪,惬意地跳到墙上伸着懒腰,准备晒晒太阳,谁料想另一头的墙下居然站着这麽多人,小猫似乎被他们吓了一跳,喵呜一声,很快又从那一侧墙头跳下去,再也找不见踪影了。
那间屋子重新安静了下来。
“似乎……真是猫儿闹事。”邓惜终于不再上前,而是看着紧锁的屋门,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