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点点头。
“倒是可以,只是你休要再妄动。”邓惜看着那张被烧伤了大半的脸,只有右边那只眼睛和周围的皮肤尚算完好。如今这眼中尽是急切的神情,似乎是想让邓惜赶紧将纸条取出,查看其中内容。
邓惜见他眼中急切不似作僞,只得暂时将摁在他肩头的左手撤回,去拿那张纸条。
纸条被折成小块,摊开时上头的墨迹似乎还未完全干透,有的地方洇成一团,可见是在极为匆忙的情况下将纸条写就的。
邓惜摊开纸条,上面只有几个字,却叫他看得心下一凛——
“小人带你走”。
邓惜猛地将纸条一攥,回头看着这个被自己制在椅子上的男人。
似是早已预料邓惜这般反应,男人也不再挣扎,用手指沾了桌上杯中的茶水,很快在桌面上写道,“吾识不忘”。
“你说的不忘,可是定国公府上书童?”电光石火间,邓惜想起来了,不久之前不忘曾同他与顾栀提过,自己在路上捡到了一名狼狈逃命的流浪汉,後此人被傅识带了回去。
那人听完邓惜这麽问,赶紧点头。
见他面上还有豫色,男人突然站起身,抓着邓惜的衣袖就要将人往外头带。
邓惜也只犹豫了一瞬,很快他便反客为主,带着男人往先前他知道的那条傅府小路而去。
眼下虽然是深夜,但以邓惜对傅识的了解,他不可能不放松对自己的警惕,从那一直锁着的卧房大门和每日固定让下人送饭就能看出来。
可二人这一路离开,路上却并未碰到其他人,属实有些奇怪。四周静得仿佛傅府除了他们二人以外再无旁人一般,邓惜匆忙朝傅识平日习惯待着的书房处看了一眼,确实未见房内点着烛火,一旁的卧房也漆黑一片。
或许今夜傅识并未在府中,才叫这男人得了机会,将邓惜成功救走。
邓惜原以为这人只会将自己带到小路出口,随後便由着他自己离开,却没想到出口那头竟有人已然在等着了。
“定国公!”见他二人从小门闪身出来,一个身影飞快从暗处跑出,压低声音喊了邓惜一句,是不忘。
“不忘?”邓惜眯起眼睛,在夜色中竭力看清来人。
只见不忘从黑暗中小跑出来,也顾不上什麽礼数,拉着邓惜就要往暗处走,“您快随小的走!岳伯备好了马车让小的来,小的担心万一你们出来时有人阻拦,还带了府上几位身强力壮的大哥一道!”
他说完,还朝邓惜身後看了看,见并无追兵,也是放下心来,继而转过身对邓惜身边那男子道,“周大哥,多谢!”
男子点点头,朝他们摆手,意思是让他们速速离开。
“不行,”邓惜拉住想回到傅府的男人,皱着眉,“周兄弟,你与我一道回定国公府吧。”
男人摇摇头,手里比划着,像让他们快走。
邓惜压低声音,语速飞快,“眼下虽看似安全,身後无人,但傅识迟早会发现我已脱困,对他而言,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算难事,到时候势必会连累你!只要你同我们一道回我定国公府,谅他姓傅的也奈何不了。”
男人还在犹豫,不忘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周大哥,你与定国公一道走吧!不是你同我说的,此番上京是为寻人,若真叫姓傅的贼人因此事迁怒于你,你还如何能在这偌大的燕都城找到想找之人呢!”
男人犹疑片刻,最後还是朝邓惜狠狠点了点头。
“此地不宜久留,有什麽事留待回府再说!”邓惜道。
说罢,三人又潜入夜色之中,朝一早就等着的定国公府马车所在方向而去。
马车行驶在安静的街上,动静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
车内三人更是心绪难平,心思各异。
不忘一坐回车里,待彻底看清邓惜无恙後,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攥着邓惜的衣袖就开始呜咽起来,“定国公,那日公子同您一道出去後就再没回来,他们说,公子……公子被扣在锦衣卫南镇抚司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莫慌,我既已出来了,就一定会将庭朗救回来。”邓惜伸手摸了摸不忘的脑袋,柔声安抚道。
“您也不在,一下子就乱了套了!”情绪甫一倾泻而出就很难收回去,不忘这几日积攒的害怕担忧在见到邓惜的这一刻已是如洪水决堤一般,他一边哭,一边说着这几日定国公府混乱的情况。直到马车快回到定国公府时,他才一抽一噎地道,“还好那日周大哥上门,说您被困在傅府,小的这才同周大哥一道,想到了能救您的法子。”
邓惜转过头,重新打量起了自上车後就一直安安静静待在一旁的男人,他显然也有满腹疑惑,只待安全回到府上,再将事情一一弄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