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萧停川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份报告,“‘聚宝阁’的魏老板,五年前因为走私文物被查,判了缓刑,现在还在临江市。更巧的是,他跟周永福是同乡,小时候住一个村。”
江云归的目光从照片上移开,落在报告上魏老板的照片。
五十多岁,微胖,笑起来眼睛眯成条缝,看着像个和气的生意人,眼神深处却藏着点精明的冷。
“周永福租屋里的打斗痕迹,地上的血迹化验出来了,”萧停川继续说,“一部分是周永福的,另一部分属于另一个人,DNA库里没记录,但血型和魏老板的一致。”
阳光在卷宗上移动,照过顾怀山的死亡记录,照过沈素心的丝绸勒痕照片,照过顾明轩碎裂的胸骨X光片,最後停在周永福的死亡现场照片上,那张睁着的眼睛,在光线下泛着点冷硬的白。
“魏老板昨天下午去过云禾市,”萧停川把一份高速收费记录拍在桌上,“开的是辆黑色奔驰,监控拍到他在周永福租的小区门口停过半小时。”
江云归拿起那张老照片,指尖拂过周永芳手里的红绳。
“他想要的,应该是周永福修复古董时留下的记录,那些能证明‘聚宝阁’和顾家勾结的证据。”
窗外的蝉鸣开始响起,带着点夏末的慵懒。
萧停川靠在桌沿,看着江云归把照片夹回卷宗,突然说:“周永芳醒了,云禾市的同事说,她一直在问哥哥什麽时候来送粥。”
江云归的动作顿了顿,没说话。
档案室里很静,只有空调的风声,和卷宗纸页翻动的轻响。
那些散落的线索,红绳丶古董行丶被抢走的布袋丶魏老板的行踪,像散落的珠子,正被无形的线串起来,慢慢指向某个藏在阴影里的真相。
萧停川拿出烟盒,又放了回去。
“去聚宝阁?”
江云归合上卷宗,站起身。
“去聚宝阁。”
两人走出档案室时,阳光正好,落在走廊的地板上,像铺了层金。
楼下的法桐树又长出了新叶,在风里轻轻晃,把光影摇得碎碎的。
江云归想起砖窑里那根被雨水泡胀的红绳,想起周永福没送出去的粥,突然觉得,有些结,总得亲手解开。
临江市的老街区藏在高楼背後,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
“聚宝阁”的牌匾挂在门楣上,黑底金字,边缘有些褪色,却依旧透着股老派的威严。
江云归和萧停川站在对面的茶馆里,看着夥计用抹布擦拭雕花的木门,动作慢悠悠的,像在擦拭一件古董。
“身份都弄好了,”萧停川晃了晃手里的牛皮纸信封,“你是做建材生意的王老板,我是你助理,想找魏老板挑点硬货。”
他特意把“硬货”两个字咬得很重,眼里闪过丝戏谑。
江云归没接话,只是整理了下身上的西装。
是萧停川临时找来的,料子不错,却总让他觉得束手束脚。
他看着“聚宝阁”门口挂着的铜铃,风一吹就发出清脆的响,像在提醒什麽。
“进去吧,”江云归推开门,茶馆的木质楼梯发出吱呀声,“记住,少说话。”
“知道了王老板。”萧停川跟在後面,故意佝偻着背,像个谄媚的助理,嘴角却藏着点不易察觉的锐利。
聚宝阁里很暗,只有几盏仿古的灯笼挂在梁上,光线昏黄,把货架上的瓷器玉器照得蒙着层神秘的光。
空气中飘着檀香和旧木头的味道,混合着点若有若无的霉味,是老物件特有的气息。
一个穿着对襟褂子的老头迎上来,头发梳得一丝不茍,手里盘着串油亮的核桃。
“两位老板面生啊,想看点什麽?”
“找魏老板,”江云归的声音压得比平时沉些,带着点刻意的傲慢,“之前约好的,看硬货。”
老头的眼神闪了闪,没多问,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魏老板在後面等着呢,请随我来。”
穿过摆满古董的前堂,後面是道月亮门,门後藏着个小院子,种着棵石榴树,枝头挂着几个青黄的果子。
正屋的门敞开着,魏老板坐在八仙桌旁,手里捧着个紫砂壶,看见他们进来,脸上堆起笑,眼睛却没什麽温度。
“王老板?久等久等。”魏老板站起身,肚子上的肉颤了颤,“坐,尝尝我这明前龙井。”
江云归在他对面坐下,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魏老板是爽快人,我就不绕弯子了。听说你这儿有特殊渠道的货,我想找几件镇宅的。”
魏老板的笑顿了顿,给他们倒茶的手慢了半拍。
“王老板说笑了,我这聚宝阁做的都是正经生意,最多就是收点老物件,哪来什麽特殊渠道。”
萧停川适时地递上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魏老板面前。
“魏老板,我们王老板是诚心的。知道您路子广,不止能弄着瓶瓶罐罐,还能摆平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