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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党委会表决是不记名的,但从会上各委员的态度丶既往会议上的站队,宋魁其实大概能猜出哪些人反对丶哪些人弃权。
田宏一向是何崴的拥趸,如果想要在党委会上占据优势,那麽或许只有等田宏调离之後,再去做其他委员的工作了。
个别人提出的异议也让他觉得现在领导干部的思想普遍地松懈丶麻木不仁。徐北露出来的滥用职权等问题,在他们眼里却只不过是打声招呼走个关系而已,在党内如此,甚至纪委那里都未必称得上严重。
但在宋魁看来,现在的情形已经到了棘手且刻不容缓的地步,尤其涉及耿祈年案,他格外地不踏实丶不安心,却迟迟无法处理徐北强,更找不到一个让他能推心置腹地把工作安排下去的抓手。
耿祈年真的只是自杀吗?徐北强在这个案子的调查侦办中存不存在行政干预?现在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在徐北强任内两次被提拔,这是否是裙带关系?
如果如此,那麽即使拿掉了徐北强,还有徐南强丶徐西强,底下这些人。无论之前是受到上级压力还是自愿,一定会为了掩盖过错继续隐瞒……到底什麽才是真实?他又能信任谁?
在这一局之内,放眼四顾,他深深地感到孤立无援。
他心里也焦灼,也无奈,但也唯有劝自己,急不得,一步步来吧。
临近年关,忙着督导各项考核指标达成,大小会议也密集起来,宋魁的工作节奏又被迫调整成早出晚归模式。
头天回来十一点多,江鹭和秋秋已经睡了,今天更晚,他看看表,指针已指向接近十二点。
到家开门,屋里一片漆黑。
宋魁有些意外,心里更是打起鼓来。昨天回来,江鹭至少还给他留了盏门厅的灯,今天迎接他的则只剩下寂静和黑暗。这是嫌他回来得比昨天晚,生气了?
他脱下皮鞋,习惯性放上鞋架摆好,轻手轻脚摸向卧室。
刚到门口,卧室灯亮起来,江鹭出来看到他,柔声问:“回来了。”
宋魁应着上前,低眸瞅她,也压低音量:“生我的气了?”
江鹭不知他何出此问,“哪里看出我生气了?”
“没给我留灯啊。”
“哪儿啊,我刚把大灯关掉,准备换廊厅的灯来着。”
宋魁心放下来:“没生气就好,我还怕这两天忙,没太顾家里,你又该对我有意见了。”
“我知道你是在忙工作,怎麽会因为这个对你有意见?”江鹭咕哝着瞅他一眼,“再说,你有这个心思丶惦记着我跟女儿就很好了。你当领导的,我不支持你,难道还真图你每天都按时回家做饭丶干家务啊?”
“哦,合着有这份心就行了?那你早说啊,省得我一天到晚心惊胆战地,费这麽大劲儿献殷勤,生怕考察期过不了……”
江鹭眸一瞪,真想揍他:“你这张嘴啊,刚表现好几天就飘是吧?”
“不敢不敢,老婆大人息怒,开玩笑的……”他讨好地贴上去,搂住她亲昵。
胡茬蹭在江鹭脸上丶脖子上,扎得她又痒又刺,边躲边嗔地推开他脸:“早上出门才刮得胡子,怎麽晚上就冒出来这麽多?专冒出来扎我的?”
他笑,“我看看脸扎红了没?”
“烦,快换了衣服洗澡去。”
冲完澡从浴室出来,江鹭已经躺下了,背朝他躺在里侧。宋魁擦干身上和头发上的水,迫不及待上床钻进被窝,拥住她。
轻声问:“睡着了?”
“还没。”
他便贴紧她,抵过去,热气拂在她面上丶耳窝:“明天周六,晚点睡也行吧?”
“明天要去爸妈那儿呢……”
“二十分钟解决战斗。”
江鹭半信半疑:“真二十分钟?你明天一早不是厅里还有会?别闹太晚起不来……”
宋魁缠紧她,吻着她粗喘:“都到这儿了,不能让我憋着吧?”
江鹭被他吻得酥麻,他作乱得手更揉得她心神荡漾,支离破碎地应:“那说好了只许一回啊。”
一回?宋魁已听不清这数字了,到了她这儿,更再没有自制力这说法。
子时的夜是静的,一窗之内却又是喧嚣的丶沸腾的,屋内的暖气蒸发他胸膛背脊的汗水,额上的汗却源源不断地流下来,淌进他眼里。视线跟前的两片白,莹得像流光,润得似脂玉,摇晃着,荡漾着,在他眼前逐渐模糊……直到他飘然坠入其中,终于被这云朵般的柔软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