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重逢(一)
◎“我就同佢表白”◎
杀青现场人人兴高采烈,飘带彩花带着欢呼声一同飞向高空,在蓝调的夜空下跟星宿上演一场浩瀚的交响乐。
人群外围,一簇篝火点亮一双颀长的人影。一个倚着篱笆,一个靠着桌子。
时卿望着篝火,火焰在虹膜上跳动着,却怎麽也烧不进她内心那扇用铜锁扣住的方寸之门。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真心都看不清楚呢?”
她喃喃问到。
似在问魏玖柒,却又似在问自己。
魏玖柒是沉默的,听她这麽说,身侧的篱笆晃了一下,连带她身体也些微有点不稳。
低头,哑然一笑,酒液在晃动的玻璃杯里反射篝火的光线。
“想看清的话,人人都可以看清。除非,她自己不愿意。”
木柴在无声中变成木炭,偶尔烧到杂质,火堆发出一两声轻微的爆裂,星花飞溅。
时卿回头看了魏玖柒一眼,清瘦的身影在火光的映照下烨烨生辉,比去年一举拿下最佳女主角时还要闪耀。
而她,正如当时埋没在充斥着路人甲乙丙丁的观衆席里一样,仍旧埋没着。
咬了一下口腔内侧的细肉,血腥顺着口水咽下喉管,灌了一口酒,酒精钻进伤口在她口腔里杀人放火。
“不说这个了。”
她笑着看向魏玖柒,问:
“你下部戏什麽打算?”
魏玖柒没有回答她,手里握着所剩无几的酒,看着篝火:
“不说了?”
扭头看向时卿:
“是觉得刚刚那句话足够打发我了,所以不说了,翻篇了,是这个意思麽?”
时卿回答不上来。
魏玖柒鲜少这麽直截了当地质问她。她尊重她,谦让她丶将就她,知道她不喜欢聊感情的话题,所以一次都没聊过。即便她们发生过无数次的争吵,都可以被她一厢情愿地归结为“床伴纠纷”。
然则,人的耐心是有限的。
“时卿,你觉不觉得我们很奇怪?每次不管遇到什麽事,遇到多大的矛盾,只要上一次床,好像所有事情就都翻篇了。这样对麽?”
时卿垂下眼睫,不敢对视:
“这样的确不好,但,我们就算坐下来促膝长谈,又能谈出一个什麽结果呢?”
“取决于你想怎麽谈。”
“不管怎麽谈,做什麽决定,最後都是会後悔的。而且。。。。。。世界上会不会有一种人,他们不知道感情是什麽,所以,不管有多好的人出现,他们都会退缩,最後选择孤独终老?”
魏玖柒看着她。两人分明一样的身高,那一刻她却是俯视时卿的,自上而下的那种来自高位者的俯视,半垂的眸底却流露出街边乞丐的卑微。
她问时卿:
“所以,你想跟我说,你要孤独终老是麽?”
时卿还是不敢看她,顺着旁边的小椅子坐了下去,长裙拢着垂在脚踝,裙边被飞溅的火星烫了一颗针孔似的黑洞。
“我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