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你到底把我当什麽?
梁肇元想再忍一会儿的,但她的手指丶发丝丶呼吸,全在他身上挠痒痒。四下无人时她会是什麽表情?他很好奇,睁开眼却看到她抱着膝盖蹲在沙发边上,竖着一根手指,眼睛因为过度惊吓瞪得老大。下一秒,像只受惊的小猫一样蹿起,向後急退,膝盖窝却重重撞在大理石茶几上。程心痛得倒吸一口气,想溜,小腿肚子却被梁肇元一把抓住。他从沙发上猛地坐起,拉过她的小腿,把她刚刚过膝的裙摆掀上去半寸,去查看她腿上被茶几挫伤的红印。她心跳全乱了,强硬地去掰他的手掌,他明明没用什麽力抓她,手指却硬得像石头,她掰不开,急得低吼:“你松开!”梁肇元听话地松开了,却转而抓住了她的手腕,扯到眼前,用指腹去碰手背上一排泛红的水泡。“你怎麽搞的!怎麽到处都是伤?”“就是前几天被蒸汽烫了一下……”她没想到他眼这麽尖,嘴上敷衍着,想要往回抽手,但他不肯放,站起身,拽着她就往卧室方向走。程心吓一跳,等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拖到卧室门口,她赶紧扒住门框,“你干什麽?”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松开手,转头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这边有个客人受伤了,麻烦送个烫伤膏上来。”完蛋!想岔了……她尴尬得脚趾抓地,他却很淡定,转身坐在堆满文件的席梦思床垫上,静静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他发现了吗?发现自己在偷看他吗?只是碰了下睫毛,什麽也不代表,她完全可以解释只是在叫醒他而已。“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程心强装镇定地岔开话题。“我们本来就约好的,是我自己睡着了。”梁肇元笑笑,低头把床垫上的文件推开,在身边腾出一个位置给她,“你发过来的材料我看过了,那个患者……跟你很熟悉吗?”“算……熟悉吧,是我妈妈的病友。”她不知道他为什麽这麽问,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尽量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下。“这样……”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其实有个地方我不太理解,她为什麽这麽执着于进临床试验呢?”程心一时不知该怎麽回答,她原本是想帮童诗…
梁肇元想再忍一会儿的,但她的手指丶发丝丶呼吸,全在他身上挠痒痒。
四下无人时她会是什麽表情?他很好奇,睁开眼却看到她抱着膝盖蹲在沙发边上,竖着一根手指,眼睛因为过度惊吓瞪得老大。
下一秒,像只受惊的小猫一样蹿起,向後急退,膝盖窝却重重撞在大理石茶几上。
程心痛得倒吸一口气,想溜,小腿肚子却被梁肇元一把抓住。
他从沙发上猛地坐起,拉过她的小腿,把她刚刚过膝的裙摆掀上去半寸,去查看她腿上被茶几挫伤的红印。
她心跳全乱了,强硬地去掰他的手掌,他明明没用什麽力抓她,手指却硬得像石头,她掰不开,急得低吼:“你松开!”
梁肇元听话地松开了,却转而抓住了她的手腕,扯到眼前,用指腹去碰手背上一排泛红的水泡。
“你怎麽搞的!怎麽到处都是伤?”
“就是前几天被蒸汽烫了一下……”她没想到他眼这麽尖,嘴上敷衍着,想要往回抽手,但他不肯放,站起身,拽着她就往卧室方向走。
程心吓一跳,等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拖到卧室门口,她赶紧扒住门框,“你干什麽?”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松开手,转头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这边有个客人受伤了,麻烦送个烫伤膏上来。”
完蛋!想岔了……
她尴尬得脚趾抓地,他却很淡定,转身坐在堆满文件的席梦思床垫上,静静地看着她。
看得她心里发毛。
他发现了吗?
发现自己在偷看他吗?
只是碰了下睫毛,什麽也不代表,她完全可以解释只是在叫醒他而已。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程心强装镇定地岔开话题。
“我们本来就约好的,是我自己睡着了。”
梁肇元笑笑,低头把床垫上的文件推开,在身边腾出一个位置给她,“你发过来的材料我看过了,那个患者……跟你很熟悉吗?”
“算……熟悉吧,是我妈妈的病友。”她不知道他为什麽这麽问,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尽量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下。
“这样……”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其实有个地方我不太理解,她为什麽这麽执着于进临床试验呢?”
程心一时不知该怎麽回答,她原本是想帮童诗颖尽量保留一些隐私,所以没有跟陈恪宇和梁肇元透露太多她经济方面的困难。
其实後来她也有再找童诗颖询问过,才知道她确诊前一年都在和老公闹离婚。当时他老公宁肯不要房子,净身出户也要走,但不到半年,又突然回头,幡然醒悟,在家里鞍前马後求原谅。
童诗颖哭着说,她本来是打定主意不原谅的,但查出乳腺癌後,她老公愧疚得不行,指天发誓不离不弃,每天早出晚归忙活生意,整个人像转性了,她信了,心软了。
程心也差点信了,还想自己错怪人家了,她老公也是为了赚钱才忙到深夜才来病房,结果童诗颖边哭边冷笑:“我收到房贷提醒才知道,我做手术他全刷的我的卡,出去应酬也是,他自己一分钱都没有了,全被那个婊子骗走了!”
她说的那个女人,是她老公做食品批发生意时遇到的女老板,拉着他见了更大的老板,一夥人合起夥撺掇他一起投资开餐厅。
正是沪上网红bistro遍地开花的风口,她老公以为撞上大运了,是头猪都能起飞,结果狠狠砸地上。
全部身家投进去,全被卷跑,人逃到海外,报警都没用。
“男人回头只有两个原因:要麽就是他找不到更好的,要麽就是从你身上得到的东西还不够。”
童诗颖如是说,程心说不好这话是对是错,却没来由地想起林时钧。
林时钧肯定不是这样的人,但她害怕他成为这样的人。
程心不知道该跟梁肇元透露多少,犹犹豫豫地只说是“家庭问题造成的经济压力”。
他了然她的顾虑,自己消化了下这个回答,没再细问。
“其实不考虑经济问题的话,现在的治疗方案是最适合她的……”梁肇元看着她还有疑惑的眼睛,耐心解释,“蒽环类和紫杉类药物,也就是她现在用的表柔比星和白蛋白紫杉醇,对胎儿来说都是比较安全的,但如果进临床试验……”
她明白他的意思,“小孩保不住?”
“我不能说绝对……”他语气很慎重,“但是新药的风险无法估量,所以才会把妊娠作为排除条件,严格要求受试者和伴侣都必须在整个试验期间按规定采取高效避孕措施,但还是有患者会在治疗期间怀孕。流産丶胎停丶致畸这些我们都遇到过,即使有顺利分娩的,也没有人能保证长大以後会怎麽样。所有试验期发生妊娠的受试者,不管是否退组,我们都要求做跟踪随访到小孩18岁成年,做父母的也必须考虑清楚能不能承担18年之间的变数和小孩18岁以後的人生。”
这个问题程心也想到过,也跟童诗颖委婉地提过,毕竟她已经有一个孩子了,没必要再冒风险,但童诗颖有信仰,舍不得亲手扼杀一个小生命。
程心理解她的心情,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梁肇元能想出解决办法。但现实问题是无法理想化的,为人父母更得面对责任和取舍。
“我再跟她沟通一下吧……”
她面露难色,他神情也跟着凝重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多说两句。
“其实我们没有权利去建议或者要求患者是否要终止妊娠,哪怕是在试验期发现妊娠也是这样,但我还是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他顿了顿,认真看着她的眼睛,希望她能真的理解自己的意思,“蒽环类和紫杉类药物的安全性虽然有数据支撑,但是目前的跟踪随访最多也不过十来年,病例也很少,往後会怎麽样……”
梁肇元没继续说下去,但程心也懂了。
“是药三分毒。”她低声喃喃了一句,如果换作是她,她绝不允许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生下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