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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少年将军(第1页)

第二十五章少年将军

谢昭云直直望着眼前这人,没想到在这诡谲棋局里竟能遇见这般赤诚的存在,他唇角不自觉勾起弧度,觉得这莽直少将军倒也有趣。

风皓见小殿下展颜,还当自己安慰奏效,立刻松了紧绷的肩线,笑得露出白生生的牙尖。

他忽地环顾四周,玄铁护腕磕在马鞍上发出脆响:“殿下怎麽孤身进猎场?侍从们呢?”

“他们吃坏肚子了”谢昭云信口胡诌,鎏金护甲轻轻刮蹭缰绳,其实他早嗅到围猎场的阴谋气息,特意支开随从想引蛇出洞。

本以为这北疆回来的少将军能听懂弦外之音,不料对方竟信以为真地点头:“那臣便随行保护殿下吧”

“你要跟着我!你认真的”谢昭云惊讶,谢昭云不解,他险些扯断马鞭流苏,绛红披风在风里翻涌如血,“跟着我可猎不到彩头”

风皓单手控住躁动的战马,玄鳞软甲在暮色里泛着冷光:“拿第一对臣来说易如反掌,殿下安危更重要”他语气狂傲,眼神却认真得像在立军令状。

谢昭云扶额苦笑,这人简直像块榆木疙瘩,有种清澈的愚蠢:“先说好,遇上危险我可不救你”

“本该臣护着殿下”风皓边说边将箭囊调转到趁手位置,错金云纹剑柄随着动作轻晃。

“真是……”谢昭云扯动缰绳转向密林,伽楠香珠在腕间叮咚作响,“跟紧了”

……

这一路上遇见的人不少,却没什麽危险,看来暗中之人并不想这麽早打草惊蛇。

倒是风皓一路上喋喋不休,跟他分享着北疆的风光和故事。

暮色将鎏金马鞍染作暖橘,谢昭云指尖拂过金雕弓纹路,忽觉掌心落了些细碎饼渣。

“殿下可爱吃甜食?我们北境有种胡麻饼,裹着蜂蜜能粘住偷吃的山雀爪子”他比划着往怀里摸索,玄铁护腕碰得箭筒叮当响,竟真摸出块焦黄面饼,“可惜路上颠碎了,您闻闻这麦香?”

谢昭云接过饼子尝了一小口,甜腻蜜糖裹着粗粝麦香在舌尖化开,确实粘牙,作战之人需要大量体力,难怪将士们会常食如此甜的食物。

“听闻漠北的云比京城低,少将军纵马时可会撞散流霞?”谢昭云笑着问他。

“岂止是云!”风皓突然勒马,惊得林间松鼠抱紧松果,兴致勃勃道:“去年追剿马匪时,臣的箭矢曾穿过三朵火烧云,箭羽染得比朱雀尾羽还艳”

溪水潺潺流过两人马蹄,谢昭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金雕弓纹路:“少将军的箭术,是打小在雪原练的?”

“八岁那年猎到雪狼才算出师”风皓从箭囊抽出一支磨损的旧箭,“您瞧这箭镞的豁口,就是那畜生的牙崩的”

他突然想起什麽,解下佩刀递来,“殿下摸摸这刀柄的狼牙雕纹?”谢昭云满足他的分享欲伸手摸了摸。

风皓的目光却落在谢昭云泛红的虎口,眉头一皱:“您这护指戴反了,麂皮面该朝外”他扯断半截箭羽绑带,不由分说给人重新缠上,“回营地後我送您副银丝嵌玉的,保准拉弓不磨手”

谢昭云想说不用,他用不上,但看风皓如此认真的样子他也没说什麽,由他吧。

他就是故意戴反的,装一个自己什麽都不会的形象,红痕也是体质问题,他跟着萧烬寒潭苦修三年,什麽苦没受过,还怕这个

远处传来号角声,惊起山雀掠过两人头顶,谢昭云望着风皓被风吹乱的额发,突然指着树梢:“少将军能射中那片旋落的枫叶麽?”

“这有何难!”飘落的枫叶多如红蝶,少年将军的箭却精准穿过最初那片叶脉,钉入三十步外的白桦树。

谢昭云抚掌轻笑:“将军好身手”

林间忽然掠过团雪白绒毛,谢昭云的银甲反射着日光,惊得那团毛球窜上枫树,风皓星眸一亮:“是只银喉长尾雀!它们最爱偷我军营帐里的干肉条”

谢昭云注意到风皓的箭袋有些破旧,想必是跟了他很多年的物什。

“少将军的箭囊都被啄出洞了?”谢昭云故意扯了扯风皓磨毛的箭袋边缘,露出里面塞着的羊毛,“这补丁针脚够粗犷的”

风皓耳尖泛红:“去年冬猎时救过只冻僵的雪貂,那小东西醒後把我箭囊当窝啃”他从怀里掏出块兽皮,“您摸摸这毛色?就是那貂儿秋天换毛时攒的”

谢昭云指尖拂过泛着蓝光的绒毛,小动物倒是良善,懂得报恩。

水声窸窣,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忽然指向溪畔:“那儿有两只饮水的梅花鹿,公鹿角上还缠着藤蔓”

“定是偷吃山葡萄被藤条缠住了”风皓搭箭的手又放下,笑着摸出把松子,“北境猎户遇到这种鹿,会往它逃跑路线上撒盐巴——鹿儿停下来舔盐,皮毛就能完整剥下”

谢昭云把松子分给树梢的松鼠:“少将军心肠这般软,怎麽忍心射猎?”

“我爹说万物有灵,但军营万张嘴要吃饭”风皓忽然摘了片枫叶,叶脉在他掌心拼成只鹿形,“您瞧,这样对着光看,像不像那两头梅花鹿?”

溪水将枫叶影儿揉碎成金箔,谢昭云望着对方被夕阳染成琥珀色的瞳孔,忽觉这莽直将军倒比满朝朱紫更懂何为赤子之心。

他眯了眯眼,若是风皓愿意成为他的同盟,那是最好不过了。

……

围猎第一日即将结束,衆人也纷纷骑马往营帐走去,整理自己的战利品,然後好生休息,等待明天继续争锋。

残阳如血,马蹄踏碎林间最後一线天光,谢申煜勒马立于高岗,玄色织金箭袖在暮风中猎猎作响。他望着远处谢昭云银鞍白马的背影,眉间阴云密布似能拧出墨来。他回到自己的营帐内,鎏金错银的犀角扳指在掌中碾转三周,终是朝着阴影处擡了擡手。

孙全跪地禀报,额头流下一滴冷汗:“回禀殿下,我们的人,全都被喻相换成了禁卫军的人”

谢申煜手中玉骨扇“咔”地一声折成两段,指节重重叩在紫檀案上,震得鎏金狻猊炉里龙涎香灰簌簌而落,其馀侍卫纷纷跪地不敢说话,默默承受谢申煜的怒火。

暮色终于吞尽最後一丝天光,帐中烛火“噼啪”爆开灯花。谢申煜忽的冷笑出声,眼中寒芒如淬毒的利刃:“好,好啊,好一个喻柏川”,他的暗探竟然分布的如此广,连他的暗中动作都知晓,看来得大清扫一遍了。

他深吸几口气强行将自己冷静下来,计划不可能就这麽放弃,他想到了什麽:“不是还有那头熊吗?明日去安排人乔装一番……”,他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把那头饿了三日的母熊,喂饱北境商人进献的……醉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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