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都能想象自己那位一向温润如玉丶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二哥,被风冉冉这团烈火追得手足无措丶面红耳赤的模样。
“哈哈哈……二哥……二哥怕是招架不住啊……不行,改天我得去‘慰问慰问’二哥!”
喻柏川也忍俊不禁,清冷的眉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二殿下性子温和,或许……正是需要安阳郡主这般热烈的性子互补。”
徐飞燕更是笑得直拍萧烬的肩膀:“听见没?咱家冉冉多出息!看上皇子就敢追!比某些木头疙瘩强多了!”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瞟了萧烬一眼。
萧烬面具下的耳朵似乎动了动,默默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没吭声。
笑闹过後,气氛更加热烈。徐飞燕豪气地拍开“醉生梦死”的泥封,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风正帆拉着谢昭云和风皓,回忆着北境的峥嵘岁月,说到激动处,老泪纵横,又哈哈大笑,连干数杯。
谢昭云彻底放开了,狐狸眼亮晶晶的,拉着喻柏川的手絮絮叨叨说着边关的趣事,又非要和萧烬拼酒,说师父偏心小姨。
风皓起初还惦记着妹妹的“壮举”,几杯烈酒下肚,也放开了,跟着父亲和殿下一起豪饮。
喻柏川起初还克制,替谢昭云挡了几杯,但在徐飞燕“一家人不喝就是看不起我”的豪言壮语和谢昭云亮晶晶丶带着撒娇的眼神攻势下,也渐渐放开了些,白皙的脸上染上了动人的红晕。
萧烬……依旧沉默,但徐飞燕给他倒的酒,他来者不拒。
酒意上头,他那万年不变的坐姿终于松懈了一点,微微靠着椅背,面具下的眼神似乎也柔和了许多,偶尔落在徐飞燕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徐飞燕是酒桌上的常胜将军,喝得最多,却依旧眼神清明,笑语晏晏,掌控着全场的气氛。
贴窗花,写福字,行酒令……守岁的节目一个接一个。
窗外是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和漫天绚烂的烟花,窗内是暖意融融的欢笑与酒香。
酒,越喝越多。
话,越说越响。
人,越坐越歪。
当新年的钟声遥遥传来时,揽月轩内的景象已经颇为“壮观”:
谢昭云整个人几乎挂在了喻柏川身上,脸颊酡红,狐狸眼迷蒙,嘴里嘟嘟囔囔着“柏川……梨花白……还要……”,一只手还不安分地去扯喻柏川的衣襟。
喻柏川努力保持着坐姿,清俊的脸上红晕更深,眼神也有些迷离,一手揽着谢昭云的腰防止他滑下去,另一只手还要去抓那只作乱的爪子,无奈又宠溺地低声安抚:“昭云,别闹……”
萧烬……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无间狱之主,此刻竟安静地靠在徐飞燕的肩膀上。
虽然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和彻底放松的姿态,显示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徐飞燕倒是坐得稳稳当当,一手还拿着酒杯,另一只手自然地揽着萧烬的肩膀,防止他滑倒,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木头”,眼中笑意盈盈,带着一丝得意。
风皓趴在桌子上,手里还攥着一个空酒杯,嘴里嘿嘿傻笑着,嘟囔着“冉冉……出息……他啊……跑不了……”,显然醉得不轻。
唯有风正帆老元帅,虽然也是满面红光,说话声音更大了,但眼神还算清明,看着眼前这东倒西歪的一幕,捋着胡子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徐飞燕看着这满屋子的“醉鬼”,再看看努力支撑的喻柏川和自己身边安静的萧烬,忍不住放声大笑,“瞧瞧!瞧瞧!这就是咱们大苍的顶梁柱们!一个能喝的都没有!”
喻柏川无奈地摇头苦笑,看着怀里还在不老实的谢昭云。
风正帆也笑得直拍大腿:“老了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闹腾!不过……这酒,够劲!痛快!”
“行了行了,守岁也守了,新年也迎了。”徐飞燕站起身,豪气地一挥手,“一人一个,领回家醒酒去!老元帅,您家这个傻小子,归您了!”她指了指趴在桌上的风皓。
“好嘞!老夫拎他回去!”风正帆毫不客气,走过去像拎小鸡仔一样把醉醺醺的儿子提溜起来。
徐飞燕则弯下腰,动作并不温柔,甚至带着点粗鲁,却极其熟练地将靠在她肩上的萧烬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喂,木头!回家了!”萧烬毫无反应,任由她半拖半抱地架起来。
喻柏川看着怀里还在嘟囔着“梨花白”的谢昭云,轻轻叹了口气,眼中却盛满了化不开的温柔。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将谢昭云打横抱了起来。谢昭云似乎找到了更舒服的位置,像只餍足的猫儿,自动在喻柏川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蹭了蹭,安静了下来。
“喻相,辛苦你了。”徐飞燕架着萧烬,对喻柏川促狭地眨眨眼。
“无妨。”喻柏川看着怀中人安静的睡颜,唇角微扬,“小姨也辛苦。”
三人对视一眼,再看看各自怀里或肩上的醉鬼,都忍不住再次笑出声。
笑声中,是劫後馀生的庆幸,是功成名就的满足,更是家人团聚的温馨与幸福。
徐飞燕架着萧烬,风正帆拎着风皓,喻柏川抱着谢昭云,一行人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温暖如春的揽月轩,走进了新年凌晨清冽的空气里。天空中,最後的烟花正在绽放,映亮了通往各自归途的街道。
新的一年,就在这带着浓浓酒香和暖暖情意的“负重前行”中,悄然开始了。
风雪已歇,前路虽仍有未知,但此刻,有家人在侧,有爱人相依,便是人间最好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