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方才下了水,尽管衣物被尽数烘干,但身体还没有回暖,恰逢山中阴凉,阿离的手冷得像十二月的雪,触碰的瞬间,祁渊也忍不住惊诧。
但他没躲,等到冰冷又瘦小的手将他的温热圈住,再贪心地从中汲取温暖,他假装镇定,眸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赤羽被主人用一个不同以往的姿势握在手里,刀尖稳稳刺入祁渊因中毒而鼓起的掌心,然後微微一动,划开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
“这手,还留得住吗?”她眉心微皱,看上去有些紧张,但话音不高,像自言自语,遮掩不愿被病人听见的噩耗。
祁渊恐吓道:“第一次救人麽?小杀手。你再不动手,留不住的就不单单是我这只手了。”
似乎真的被激到了,只见她两指迅速点了手臂上的xue道,再以妖力沿着xue位相逼,将毒血尽数引到了掌心的刀口处。
黑色的血如落雨似的,滴滴答答地聚到了一起。
馀毒难清,阿离只好低头用嘴唇将其一一吸出,再吐到旁边。娇嫩的粉唇触上温热的手掌,心上如有石子落湖,惊起波纹涟涟。
男人的手掌微微收着,耳根连着心尖一道痒了起来。
不多时,阿离成功清完馀毒,拭去唇上的毒血,这才松了口气,道:“赤羽只可化魔,不可解毒,如今将毒逼出的法子,只能将毒发的痛苦减轻,若想根除,必须寻到解药。”
“俗话说,若遇毒蛇,三寸之内必有解药。这蟒蛇生于魔界,倒真不知解药是何。”
“所以,为何护我?”
哪怕是很久之後的现在,祁渊依旧觉得阿离的眸子是冷的,她从不擡头,也不愿接受阳光的温暖。他暖她一阵,她便暖了一阵,一阵之後又变冷了。
他道:“没有为何。”
就像他曾经喜欢她一样,他也不知道究竟为何。
只知是她,他便能够毫无保留,豁出性命。
***
眼下祁渊中毒,寻解药变成了要紧事。
想来花月楼怎麽也想不到,自己苦心饲养的魔兽竟会被一个初出茅庐的绿衣使者和一位名不见经传的道士杀死。
两人秘密回到扬州城,藏身于一处小别院。
院子刚盘下,尚未来得及取名字,只是院中鸟语花香,各式家具一应俱全,全然不似尚未安置的新宅。
“姜师兄可是有什麽来历?”阿离兴奋的用手肘戳了戳祁渊,满眼好奇。
“未曾听师兄提起,只知道他的老家在洛阳。”
“洛阳!那可是好地方啊!”
阿离一路蹦蹦跳跳地进了内府,那竟摆开了一桌子好菜。
姜满昨日夜观天象,得知两人定会平安归来,便一早出门买好了菜,亲自下厨,为二人接风洗尘。
阿离只觉不可思议,像占卜这类玄之又玄的东西,阿离只见族中的老人侍弄过,阿离向来是避而远之的。
尽管眼前一片温馨,但阿离还是忍不住问道:“那百万赏钱,就花在这里了?”
姜满笑道:“自然不是。”
祁渊瞧了眼阿离喜上眉梢的神情。
“我们并未拿走赏钱,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了却刘老爷的一桩心愿,若还要接受他的万贯家财,实在是小人作风。”姜满一副儒生装扮,可长得却不文雅,反倒一副贵公子的模样与气质。
不搭,实在不搭。
阿离埋头吃了两口饭,嘴唇一动,将祁渊中毒的事情全抖了出来。
姜满大惊,对着祁渊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祁渊自觉实力不济,干脆埋头和阿离一道吃饭。
“师兄做的饭好吃,多吃点。”
一只鸡腿被夹进了碗中,阿离合理怀疑,这鸡腿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