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午听人说,邢幡被带走问话了,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我知道啊。”
“你看着就好像他一定能毫发无损地回来似的,外面都闹疯了,只有你两耳不闻窗外事。”
“我需要担心什麽。他经常被带走问话,这是他工作的一部分不是吗。不过就是他的作风问题,”陈羽芒就是那个问题,但他无所谓道,“反正他会保护我的,这就够了。”
“你确定?最近他明显来的少了,就算瞎子也能看出来他琐事缠身。我现在很茫然,陈羽芒,你到底图什麽?”
看起来像是被治愈,像是变得健康,被溺爱滋养,但那杂乱的磁场与微妙的不和谐感,让她意识到陈羽芒根本并非如此。他像是刻意引导着,让一切都在向着最糟的方向滚动。
“图他爱我。”
放屁。季潘宁凝视他许久,发出一声冷笑:“我原本确实是这麽觉得的,但是现在我不这麽觉得了。”
陈羽芒敷衍不了她,说:“不是让你别干涉我吗。”
季潘宁无视他:“我当时让你能恨就不要爱。你没回答我,因为从头到尾你都不想让我参与进来。”她说,“但我现在要奉告你一声,无论你是要做什麽打算,都多少给自己留条後路吧。”
“潘宁,”陈羽芒收拾着工具,头也不擡,“我什麽都没做。”
这张脸温顺又柔和,假得要命,比这段看似绝伦深情的浓恋还假。
“是啊,我信你。”季潘宁也回了他一个温柔的假笑。
“所有的泼来的脏水你照单全收。”季潘宁细数着据她所知的一切真相,“那曹二和赵望声是一路货色,仗着家里有钱有权,酒驾毒驾是家常便饭,这次出车祸纯属他自己喝多了要在高架上飙车。昨天我看他朋友圈还在骂街,怎麽就传着传着成了邢幡做的。还有其他人,说是被报复了,身受重伤,在ICU动都不能动呢,但点开小圈ip三天一换,满世界玩得欢快。再加上姚剑韦……”她好笑地说,“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失踪’了不到五天,甚至没有一条正式的播报新闻。姚昭那样子,我看了差点没绷住。”就好像她断定亲爹已经惨死在这两个恶人手中丶明天就能从江里捞出来了似的。
“那麽多人信呢。”
“只要你足够招恨,再扯都有人信。”这世界上就是有这麽多的蠢货。其实她也觉得思考是一件累人又没有意义的事,只要引导,什麽假的不能成真?季潘宁没多说废话,只:“在你被群起攻之之前,我希望你至少能告诉我你到底要干什麽。你什麽都不给我说,迟早有一天要出事。或者因为我什麽都不知道而出事。你不要以为这是在保护我,我用不着。”
陈羽芒的不解释同样也是一种引导,好似他就是这样轻浮的人,小人得志似地享受着这一切。
就算说到了这一步,季潘宁还是没有等来任何答案,她咬了下唇,转身离开了。
落下陈羽芒一个人,静静地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直到邢幡出现,他伸出手抱住他,陈羽芒关心地问,“还好吗,我担心你。”
邢幡总是温柔和煦,“如果遇到什麽麻烦,我会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除了你我还能去哪里,没有你我连饭都吃不下。”
“芒芒。”
陈羽芒擡头吻他。邢幡大多数时候都看不出状态,再疲惫也不过是目光会变得缓而倦怠,但他的行动依旧稳重利落,缪柏恩曾经笑话说这是班气,不好好休息就再也祛不掉了。
“姚剑韦找到了吗?”
邢幡摇头:“还没有。”
“邢幡,”陈羽芒抱他的脖子的手紧了紧,轻声问,“我从来没有正式问过你。因为你说方诞不是你杀的。”
邢幡默默地听着,并没有出声打断。
陈羽芒问:“那赵望声呢?你杀了他吗。”
毕竟邢幡亲眼看过了视频。毕竟赵望声猖獗地留下了无法被覆盖丶也不忍被覆盖的印记。
邢幡连他脖子上的淤痕都无法忍受,气得差一点就打算将陈羽芒扼死在自己手里。曹远对陈羽芒说一句重话就将邢幡彻底得罪。面对赵望声这样的罪人,邢幡就算要愿意放过,大概也没人会信啊。
陈羽芒问的语气并不自然,虽然垂落眼睫,避开了视线,但邢幡靠他很近,他们贴在一起,自然能感受到陈羽芒并不稳重的心跳。邢幡沉默越久,陈羽芒的心跳就越发紊乱,直到他终于结束了长久的沉默,而是带着微妙的笑意,在沉思过後,耐心地问:“芒芒希望是我杀了他吗。”
这是什麽问题啊。
陈羽芒也长久地沉默了起来,他低着头,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好一会儿,又将头擡了起来,乖顺地说,“对不起。”
不知道是在为哪一句话道歉,但邢幡欣然接受了,他看着陈羽芒,说,“没关系。”
陈羽芒没有避开他的视线,说:“希望你可以离麻烦事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