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小人,李念潼本来就不想和他打交道。既然他不想回来,李念潼也正好趁此机会甩掉这个湿手面粉。不明白他怎麽又来了,还和七嫂吵上了。
等叫骂声停歇,老姜开车离去,慧雪这才意犹未尽地把身子缩了回来,重新走到李念潼身後,一脸兴奋。
“小姐,你都不问我麽?”
她拿起梳子,继续为李念潼梳头。才梳了两下就忍耐不住了,瞪大眼睛看着镜子里的小主人。
“问你什麽?”
林念潼故作冷淡,从梳妆盒里拿出一只珍珠发卡。
“哎呀,就是七嫂为什麽跟老姜头吵架麽。”
“哦,为什麽呢?”
小孩一逗就着急,李念潼决定放过她。
“小姐你不晓得吧……七嫂和老姜,原来噶过姘头的。”
慧雪举起两只大拇指笔了笔。
“你这个小丫头可别胡说。老姜有老婆的,他儿媳妇都要生孙子了。”
李念潼瞪大眼睛。
“这可不是瞎说,整个宅子从上到下谁不晓得。七嫂她日子过得艰难,没有男人照应交关(沪语:很)作孽,她住的地方的二房东经常骚扰她。有一次她病了,老爷特为让老姜头开车送她回家。那一次老姜为她出过一次头,後来他们两个就姘上了。七嫂经常偷偷摸摸拿厨房里的东西给他,猪肉头啊,香肠什麽的。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既然是姘头……咳咳,他们为什麽还要吵?”
到底是年轻小姐,有些话李念潼还是说不出口。
“已经分手了。”
慧雪把发卡插在李念潼鬓边,拿起一把手镜端在她脑後。
镜子里的姑娘满头乌发,两道眉毛比时下上海滩流行的柳眉稍微粗了点,却也更加显得她俊眼修眉,顾盼生姿,通身富贵的气派夹杂着几分英气,让人见之忘俗。
“会不会太素了点?”
慧雪皱眉头,觉得小姐为了戴孝一身素衣也就罢了,连发饰都用纯白珍珠未免也太过了些。其实用浅蓝或者浅绿也不错,也不会犯了忌讳。
“就这个吧。”
李念潼轻轻碰了下发卡。
她今天不是出门游玩,而是去银行和那群叔伯大佬见面,最重要就是端庄持重。
“对了,怎麽就分手了呢?”
她又从首饰盒里拿出一个铃兰造型的钻石胸针,这是母亲留下的。
“因为老姜头做了一件绝对不可以饶恕的事情。”
慧雪握起拳头,不算大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烈火,“他不回来继续为李家服务就算了,竟然吃里扒外,给仇人开起车来了。”
“谁?”
李念潼心中“咯噔”一下,猛地转头。
“就是那个名动交际圈的交际花——林月。刚才特意跑到我们後门来显摆,说今天晚上要去大上海歌舞厅参加什麽电影公司的首映。问我们要不要电影票,被七嫂直接打出去了。”
慧雪说着义愤填膺地挥了挥拳头。
李念潼转过身,看着镜子里自己泛白的脸,咬住嘴唇。
林月,现在全上海最有名的女明星之一,因为出演了大导演金瀚的歌舞片一战成名。除了电影明星的身份,她还是这段时间风头最劲的交际花,女歌星。
除了以上这些身份,林月还有一个名头——葛秋白现任未婚妻。
李念潼起身,走到床下。
双人床的正上方挂着葛秋白送给自己的那幅画。从香港回来之後,慧雪第一时间就嚷嚷着要把这幅画拆下来扔掉,却被李念潼阻止了。
她不是还对葛秋白旧情难忘,把这幅画挂在床头,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轻信男人的代价。
这倒好,她还没有找上门去复仇,葛秋白已经派人来李家耀武扬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