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狼子野心
春风又绿江南岸,李念潼拿起铲子在工地上铲下第一把土,为新惠勤银行奠基。惠勤新址正对着浦东的农田,大片金黄色的菜花随风摇曳,新翻的土腥味隔着江面远远地飘来,带着勃勃生机。李念潼望着天上飞舞的江鸥,仿佛看到一个全新的未来。奠基仪式结束便进入了酒会环节。迎着和煦的春风,衆人纷纷前来向李念潼敬酒。这些都是上海滩的名流,李念潼自然不敢怠慢,持着香槟游走在人群中,不断停下来和人打招呼事宜。秦渺一脸骄傲地跟在李念潼身後充当护花使者。刚才的奠基仪式,按理说他应该和李念潼一起铲土的,出于绅士精神,秦渺决定让李念潼独领风骚。自从两人联手消灭了葛秋白後,关系一日千里。秦渺发现在放下成见後自己和李念潼很是谈得来,对商场上的见解常有共同之处。李念潼也为自己和他的默契感到吃惊。新惠勤银行的项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快速推进起来。这边才刚奠基,那边秦渺已经拉来了一衆外国客商,为日後的合作做准备了。“葛秋白的尸体被人发现了。”端着香槟,秦渺低下脑袋轻轻道。持续了几个月的军阀混战终于告一段落,秦家在缅甸的代理人得以进入战区。秦渺一早得到消息,说找到了葛秋白的线索。“他甚至都没来得及遇上军阀,刚落地仰光後不久就遭遇到了一群劫匪。没几天就被撕票了。那边天气炎热,等我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人都已经烂得差不多了,靠他身上的证件勉强认出身份。”他说着,偷偷打量李念潼的表情。李念潼眉头微微蹙起眉头,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便终止了这个话题。好像死掉不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只不过是路边的一条野狗,甚至都懒得去投射一个怜悯的眼神。李念潼不是不晓得秦渺的想法,只是在她心里葛秋白已经“死”了很久了,如今听闻死讯,对她而言只是在一篇名为《葛秋白》的文章的最後画上了一个句号而已。和她即将要进行的事业比起来,那些所谓“情仇爱恨”都像是一百年前的旧物,早就变成了一捧黄沙消失不见了。正说着,一群外国人热情洋溢地朝他挥手,秦渺…
春风又绿江南岸,李念潼拿起铲子在工地上铲下第一把土,为新惠勤银行奠基。
惠勤新址正对着浦东的农田,大片金黄色的菜花随风摇曳,新翻的土腥味隔着江面远远地飘来,带着勃勃生机。李念潼望着天上飞舞的江鸥,仿佛看到一个全新的未来。
奠基仪式结束便进入了酒会环节。迎着和煦的春风,衆人纷纷前来向李念潼敬酒。这些都是上海滩的名流,李念潼自然不敢怠慢,持着香槟游走在人群中,不断停下来和人打招呼事宜。秦渺一脸骄傲地跟在李念潼身後充当护花使者。刚才的奠基仪式,按理说他应该和李念潼一起铲土的,出于绅士精神,秦渺决定让李念潼独领风骚。
自从两人联手消灭了葛秋白後,关系一日千里。秦渺发现在放下成见後自己和李念潼很是谈得来,对商场上的见解常有共同之处。李念潼也为自己和他的默契感到吃惊。新惠勤银行的项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快速推进起来。这边才刚奠基,那边秦渺已经拉来了一衆外国客商,为日後的合作做准备了。
“葛秋白的尸体被人发现了。”
端着香槟,秦渺低下脑袋轻轻道。
持续了几个月的军阀混战终于告一段落,秦家在缅甸的代理人得以进入战区。秦渺一早得到消息,说找到了葛秋白的线索。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遇上军阀,刚落地仰光後不久就遭遇到了一群劫匪。没几天就被撕票了。那边天气炎热,等我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人都已经烂得差不多了,靠他身上的证件勉强认出身份。”
他说着,偷偷打量李念潼的表情。
李念潼眉头微微蹙起眉头,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便终止了这个话题。
好像死掉不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只不过是路边的一条野狗,甚至都懒得去投射一个怜悯的眼神。
李念潼不是不晓得秦渺的想法,只是在她心里葛秋白已经“死”了很久了,如今听闻死讯,对她而言只是在一篇名为《葛秋白》的文章的最後画上了一个句号而已。
和她即将要进行的事业比起来,那些所谓“情仇爱恨”都像是一百年前的旧物,早就变成了一捧黄沙消失不见了。
正说着,一群外国人热情洋溢地朝他挥手,秦渺笑着地迎了上去。
“李小姐不得了啊,生意越来越国际化了。”
许久没有出现的费力一边鼓掌,一边走到李念潼身边,表情戏谑。
“费老板,你还说。你多久没有来我们银行了?”
李念潼一脸惊喜地转头,半真半假道,“四海通经纪行如今越做越大,是不是已经不把我们惠勤这小小的客户放在眼睛里了?”
她惊讶地发现费力的仁丹胡越发夸张。两撇胡须一左一右高高翘起,乍一看还以为是从外国小说插画里走下来的人物。
“啊呀呀,李小姐这是哪里话,我就是看不起全上海的老板,也不敢看不起李小姐你啊。你的手腕……啧啧,我可是亲眼见证过了。”
见李念潼注意到了他的胡子,费力得意地用手指撇了撇。这动作在那些好莱坞明星做来固然潇洒,不过费力的动作实在太刻意因此显得有些滑稽。李念潼微微侧过头,努力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因此错过了费力一闪而过贪婪的眼神。
李念潼连葛秋白之死都不再关心,当然对林月的下场如何更加谈不上兴趣。瞄了一眼《申报》的新闻便把这件事情彻底揭过。
只有费力知道,那个女人才从葛公馆里跑出来,上了黄包车。车夫就把她拉到了自己的别墅。葛秋白的那些遗産自然也都到了他的手里。
可怜葛秋白奔忙几年,吃心吃力,最後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自己什麽东西都没剩下。
葛秋白的那些産业,在费力眼底根本算不了什麽。他有着更大的图谋,就比如,眼前的这个……
想到这里,他有些警惕地朝江边望了一眼。果不其然,秦渺看似闲适地靠在栏杆上和人说话,那双鹰隼似得眼睛却时时刻刻关注着李念潼的动向。见他朝自己看过来,秦渺不屑地擡了擡下巴,把头扭向别处。
费力冷哼一声。心想这兄弟两个还真有意思,先是哥哥,现在又是弟弟,一个个地轮番拜倒在李念潼的石榴裙下。就是不知道他们的父亲若是晓得了,不知道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听说南洋华人因为孤悬海外的缘故,越发因循守旧,风气比起大陆这边的旧家族更加保守。
“怎麽这段时间都不见振坤?我过年的时候去望北斋,准备了好大的红包都没有送出去。”
李念潼不知道费力和秦渺隔空斗了一场,主动和费力聊起了龙九母子。
那回拜年,她不止没有见到振坤,就连龙嬢嬢也病了。整个望北斋无比萧条,她略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我把他送去外地念书去了。”
费力咳嗽一声,表情有些不自然。
“这孩子早些年没有被他母亲教好,如今课业跟不上。我干脆把他送去外地念寄宿学校,从小锻炼,免得将来长大了做纨绔子弟。说到底,他母亲实在太溺爱孩子了。”
李念潼想说龙九只是教孩子的方式不对,并不像费力说得那样不堪。转念一想这到底是别人的家务事,她也不好插嘴,至少悻悻作罢。
“对了,今年的清明节你打算去给令尊上坟麽?”
突然转变的话题让李念潼愣了几秒。
“当然要去。”
按照上海人的规矩,先人落葬後的前三年子女必须在正清明当日前往祭扫。三年之期过後,则可以选择前後任意三天。今年是李天养落葬的第二年,按照规矩还是必须在正日子前去。
“我有个朋友没了,清明节预备落葬。他是广东人,照例安葬在闸北的联谊山庄。我记得李小姐的祖籍也是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