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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对立面（第1页）

第三十八章对立面

从晴川气的书房出来以後，杨时文这才通知谷冰，要把宁海路警察所的人换掉。这无异于晴天霹雳，让谷冰怔住了。

他不甘心，继续争取道：“专员，宁海路警察所对晴川宅邸很熟悉，无论换谁都不会比他们更胜任。”

“就是因为熟悉才要换，”杨时文不急不慢，“警察所鱼龙混杂，谁知道他们下值後跟谁来往？这次的案犯精明大胆，他能打听到浪人半夜开门收烟泡，你想想，这是跟谁打听的？会不会就是从警察所得到的消息！”

谷冰还想再说，杨时文却制止了。

“重要行动要多变数，唯其如此，我们才能以不变应万变！这算是我今天的授课，你要好好学！”

谷冰终于明白杨时文的意图，他就是要把警察所换成感化院，这一举措或许有很多原因，但让谷冰着急的是，他看不透杨时文的目标。

改变不了就不必费唇舌，谷冰只得说：“那我去通知宁海路任务取消。”

“顺便到门口接一下感化院的狱警。你带他们去书房，给纸拉门安装风铃丝。”

谷冰答应，匆匆走向大门，要去通知等在门外的刘良，走了几步，他脑袋清楚起来，逐渐意识到一件事，今晚的对手未必是晴川气，很可能是杨时文。

从八月跟着杨时文，算来有几个月了，时间不算长，但谷冰对杨时文有基本了解，知道他的老谋深算。

杨时文像踞守棋秤的高手，每走一步都深思熟虑，而且一旦想好路数，他的手段变化多端，有时看似闲落一子，说不定就是他棋眼。

之前，谷冰是站在杨时文身侧的人，他可以叹服杨时文的老辣精明。现在，他受杨时文剑锋所指，扑面而来的杀气让谷冰有些慌神。

他没当杨时文是对手，他一直以为，杨时文是老师。

最糟糕的是，谷冰不知道杨时文要什麽。仅仅是为晴川气捉住案犯吗？那为什麽要换掉警察所的人？感化院的狱警从未参与晴川家的调查，他们对“请君入瓮”一无所知，杨时文为什麽执意要用他们？

难道，杨时文对宁海路起了疑心？

不！如果是这样，杨时文会从行动队抽调人手，如果孙照野以人手紧张为由推脱，那麽密室资料出了意外，负责任的是孙照野！啓用感化院的狱警，说明杨时文不想让城南办插手这事！

他究竟想干什麽！

谷冰有些烦躁，杨时文突然出手，几乎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田荷没办法混进来，刘良不再是帮手，甚至连青木烟馆下了药的甜茶都未必能送进来。

太糟糕了！

谷冰焦虑地将目光投向莲瓣池，假山上的细流仍在涓涓不停，一派祥和淡定。

潺潺流水莫名抚平了谷冰的情绪，他想，他不能去追逐杨时文的想法，他要保证自己的计划能够施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晚能拿到枫林晚的只能是田荷！他和温夕岚筹谋了这麽久，等的就是今晚，不容有失！

打定主意後，谷冰绕过莲瓣池，向厨房走去。为了应付晚上的宴请，晴川气从古兰居酒屋请了三个帮手，加上慧子，四个人满登登的塞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

谷冰正要进去，却见温夕岚端着一只大木盆躬身出来，盆里叠满碗盘，看着很沉，温夕岚端着很吃力。谷冰连忙上前接过木盆，道：“这麽沉要送去哪里啊？我帮你吧。”

温夕岚知道他有事要说，于是答道：“送到客厅里就行，等会要摆桌上。”

他俩擡着木盆往前走，谷冰低低道：“杨专员把宁海路的人全都换掉了！埋伏在卧室的人，以及守着大门的人，全都换成他的人。”

“啊？”温夕岚大惊，“他哪里来的人？”

“从感化院抽调的狱警，之前提审陶秋华时，就是感化院又出地方又出人。”谷冰道，“现在棘手的是，田荷要如何混进来！这是最好的也是最後的机会，今晚不得手，以後再别想了！”

他们擡着碗盘走进客厅，找了个角落放下，谷冰帮着温夕岚把碗和盘子分开。客厅里没有人，门窗都大开着，吹了一夜的风，鸦片烟膏的味道基本散净。

“如果田荷进不来，那就由我动手！”温夕岚低低道，“你往书房丢过手雷之後，我去莲瓣池拿货！十六个浪人，只要能迷倒一半，咱们就有机会！”

“不行！”谷冰急道，“你没用过川贝弩，准头不如田荷，万一失手，那可是万劫不复！”

“如果没办法让田荷进来，那就只能这样了！”温夕岚坚持，“你也说过，拿到枫林晚只有这一次机会！”

谷冰摇了摇头，他不同意温夕岚冒这个险，在他的认知里，冲动冒险未必能达到目标。他努力在脑海里搜刮晴川家的角角落落，试图找到一点灵感。

“我去厨房找你时，看见有三个面孔陌生的厨娘，她们穿着统一灰色和服，那是什麽人？”谷冰想起这个细节。

“那是古兰居酒屋派来帮忙的，今晚的酒菜有一半是她们做的。”温夕岚顺着谷冰的思路，立即明白了他的想法，“你是说，让田荷扮作居酒屋的人？”

“可行吗？”谷冰问。

“可以试试。”温夕岚道，“最要紧的是那套和服。”

“我让刘良去办。”谷冰道，“他进不来，但可以在外面自由行动，通知田荷准备换装都可以让他去！”

虽然过于信赖刘良，但温夕岚知道，这是当下唯一的办法。有那麽一个瞬间，温夕岚想过放弃，但随着他们的放弃，田荷将成为极不稳定的元素。

为了枫林晚，田荷很可能再度冒险，一旦失手被擒，她未必能熬住日本人的酷刑，等她把谷冰供出来，温夕岚就站在了悬崖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