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此间风波过後,我自会回来。毕竟我的昭昭还在这里,怎麽能丢下你孤身一人呢?”晏惟语气温和,含笑看着她慢慢说道。
晏昭抿起唇,半晌才吐出一个“好”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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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晏昭于梦中挣扎许久,待惊醒之时,方觉天色已亮。
她也只能起身洗漱更衣,于寒风中赶往善平司。
晏昭丶先将昨日整理的供词送去了周奉月那里,转头刚回到红案组院子里,便又收到了新的文卷。
“大人,这是莲花观的处置公文。”书吏呈上一封密件。
晏昭展开文书看了看,发现大多数道士都被判了斩刑,只有几个年岁尚小的小道童被释放。
“行,我知晓了。”她将密件收起,准备午膳时交给大理寺的人。
善平司这头光是焦家便查不过来了,莲花观便交给了大理寺负责。
“大人!”这时,又有一武卫快步走了进来,“李家的行刑名单已经拟好,请大人过目。”
李家到底是受焦家牵连,如今也落了个抄家斩首的下场。
她接过名单,阖府上下三十几口人赫然在列。
加上焦家丶莲花观等,约莫有百来人都被判了斩刑。
也不知两日後……会是何种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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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日,晏昭可谓是忙得脚不沾地。由于焦家衆人很快便要被处死,所以必须赶在这之前尽可能多地问出些有用的东西来。
不仅如此,衆多需要判决行刑的公文也纷纷发来了善平司。
如今红案组中,图芦已经身亡,罗静衣摔伤了腿还在家中休养,剩下的四个人,每人桌上的公文案卷都堆积如山,忙到甚至不知外头天色几何。
直到十九这日晚,她们才终于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毕。
“昏天黑地,真是昏天黑地。”杜妙音一边伸手揉着酸疼的脖颈,一边感慨道。
高丹荣将笔一扔,彻底瘫在了椅中:“……三十份供词,总算理完了。”
“我这儿还有几个判流徙的文书没送出去呢。”坐在最里头的卢问韫苦着脸,语气颓然。
晏昭起身动了动胳膊,看着外头的天色叹道:“想想……还有抄家抄出来的东西没列单子呢。”
——“你快别说了!”
身後立刻传来了大声的制止。
她低头轻笑了两声。
“明日便是行刑的日子,这供词以後再想多问可就没机会了。”高丹荣翻看着墨迹未干的一沓供词,摇着头怅然道,“一下子斩这麽多人,陛下可真是雷霆手段。”
“说什麽呢!”杜妙音连忙上前拍了她一下,“当心祸从口出。”
“知道了,我就随口一说……”
身後的笑闹声逐渐小了下去。
晏昭看着天边逐渐染上沉沉的暗色,叹了一口气,还是擡步朝着外头走去。
她决定,再去见焦训之最後一面。
只不过,她并未直接去往狱台,而是赶往了何家。
何均文“病死”,何府内外都挂上了白幡。
晏昭在管事的带领下来到了何絮来的院子里。
管事说何絮来这几日伤心过度,一直未曾出门。她想了想,却还是擡手敲响了面前的这扇房门。
“谁?”里头传来了一个尖利的声音。
晏昭默然一顿,这才答道:“是我,晏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