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陈中喜又闷了一口酒。
而一旁的晏昭则是逐渐收紧了拳头,她不自觉地咬紧了齿关,暗暗思索着。
杨思仁,便是这一任的京兆尹。
莫非他也与神仙药有关……
三奴是否发现了什麽,才会惨遭不测?
“喜叔,关于三奴之前在查的事,你还知道些什麽?”她擡起头,凝眉问道。
陈中喜仰头倚在身後的墙壁上,闭着眼,慢慢开口道:“具体什麽事……我倒不清楚,但估计和东渡码头有关,那段时间他总往那儿跑。”
东渡码头?
这地方在城外,联通着漱江和渌水河,又怎麽会和京兆尹……
等等——
晏昭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之前她一直不解岭南的石花散是如何千里迢迢运来京城的,难道是走的漕运这条道?
渌水河上有不少京兆府批下的官船,若借这一手运送神仙药,那自然是妙极!
陈中喜见她神色不对,便开口问道:“怎麽了,可是想到了什麽?”
晏昭大口喘着气,心口一阵剧痛。
三奴……三奴是被人害死的!
不是巧合,是那杨思仁要灭口。
她连忙转头对陈中喜道:“喜叔,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三奴报仇。”
“玉君,”陈中喜脸上并无喜色,他只是担忧地望着她,“三奴已经去了,你可千万别……”
晏昭展颜一笑,装作豪气地拍了拍他的肩道:“我现在可是右相千金,就算有人想杀我,那也得掂量掂量後果。”
“好,”陈中喜点了点头,却还不忘叮嘱,“若有用得上喜叔的地方,尽管开口。”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嗯,不过你也得注意些,千万别着了他们的道了。”
陈中喜这时候又恢复了那豪爽性子,他拍了拍身侧的刀笑道:“尽管来,我正等着呢。”
两人又说笑了一阵,晏昭便起身告辞了:“喜叔,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千万保重。”
“唉……”陈中喜隔着那闪烁的灯影望向她,眼中流露出些许落寞,“自从杨老大死了之後,这日子是一阵不如一阵了。如今三奴也走了,不知道我这条烂命还能捱到什麽时候。”
“喜叔……”
晏昭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只能苍白地许诺:“总会有好日子过的。你看,我这不就起死回生了吗?
那中年汉子轻笑了下,没有再说些什麽。
。
晏昭从福寿坊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灰暗。她匆匆回到晏府,简单洗漱了下便和衣上床了。
只是躺在床上半晌,她却无法入睡。
脑中全是今日与陈中喜的对话。
焦家丶莲花观丶京兆尹……
像是一团约扯越乱的线,她只是轻轻一拉,就带出来了许多藏在其下的潜蠹腐蝇。
一波未平而另一波又起。
她翻了个身子,眉头紧锁。
本以为将东西交给周奉月後,这事就与她无关了,没想到如今却是越陷越深……
——“叩叩。”
门口处突然传来了两声敲门的动静,随後,沉光的声音轻轻响起:“小姐,明日仍是依时去善平司画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