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杨府的人?”晏昭从旁边的武卫腰间抽出一把刀来,挑起地上的包裹悬至他面前问道,“那这里面是什麽?”
那人瞥了两眼,吞吞吐吐地开口:“一些公案文书……”
她将包裹抛至身後武卫的怀里,随後提着那人的领子将他拉了起来。
“你说你不是杨府的人,那为何会从杨府中出来?”晏昭冷声问道。
那人眼神飘忽,一时未能回答。
“不说,便作罪官押走。”
她一挥手,便有武卫上前,那人吓得赶忙开口道:“下官是右军府长史,来与杨大人核对丶核对军籍的,包裹里是新兵名册。”
右军府?
正在晏昭细思之时,耳边尖啸声掠过,她擡头一看,不远处的天空中擦过了一支利箭。
是前头拿着人了!
这时候,又有一队人马顺着窄巷跑了进来,为首的正是罗静衣。
她一边吩咐武卫将杨府後门围住,一边对着晏昭道:“左使叫你去前门。”
晏昭看了依然在哆嗦的那长史一眼,转头吩咐道:“将此人带去前头。”
“是。”
。
“周奉月!”杨思仁被刀斧手押至府门,他看见阶下那人便明白自己这回怕是栽了,倒也不管不顾地破口大骂起来,“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狗,早几年见着我还要下跪磕头的东西,也敢来拿我?”
周奉月倒也不恼,反而笑吟吟地走上前去看着他道:“所以说,风水轮流转,如今不就轮到你杨大人给我下跪磕头了吗?”
“呸,”杨思仁啐了一口,眼中满是愤恨,“像你这般残害忠良,颠倒是非的瘈狗,我等着你遭报应的那天!”
“嗬,”周奉月面上笑容不变,轻轻说道,“好哇,我倒也想知道,会不会有这麽一天。”
随後,她退开一步,冷声喝道:
“来人,上枷,去冠缨。”
武卫们不顾手中人的挣扎,押着依旧在骂骂咧咧的杨思仁进入了囚车。
而就在这时,前街里马蹄渐响,一人快马赶来,高声喊道:“慢——”
身着浅绿官袍的小吏翻身下马,面色涨红,显然是急匆匆赶来的。
“政事堂文书,罪臣杨思仁暂押御史台候审。”
听闻此言,周奉月转头与崔从简对视了一眼,心下都各有了思量。
她凝眉问道:“政事堂?可有官印御批?”
“自然,”那小吏一展手中文书,落款赫然有“左仆射盛华淳”的字样,“陛下御批即刻便到!”
周奉月冷哼一声,回首望着崔从简道:“崔大人,我记得,押杨思仁入善平司狱台,乃陛下亲笔所批,可非我一人之言罢?”
那看起来有些瘦小苍老的大理寺卿颔首道:“自然不是。”
他从身旁的副官手中接过文书,在杨思仁复杂的目光中,朝着囚车的方向展开道:“此乃陛下谕令,命善平司丶大理寺二部同审罪臣杨思仁,即赴狱台,毋延!”
而那被押在车内的人,死死盯着崔从简手中的文书,灰败之色浮上面来。
周奉月一挥手,高喝道:“上口械,押罪臣赴狱。”
侍立一侧的两名朱衣察立刻上前,不顾杨思仁的呜咽挣扎,将铁嚼子塞入了他的口中,霎时间便有血珠从嘴角溢出。
随着囚车的车轮碾过石砖,车中人更加激烈地扭动身子挣扎了起来,只是在旁人看来,都是些无用之功罢了。
“唔——”
他仰着头,血水混着汗珠从脖颈处滑落,紧握着车柱的手背上隐有点点淤痕,应当是怒急攻心,经脉破裂留下的。
这如何不是一副凄厉景象?
囚车驶过,引得路旁衆人的目光都纷纷跟随。
晏昭站在巷口,身姿玉立,双眸一下不错地看着那囚车上的人,指尖已狠狠掐入了掌心而不自觉。
——三奴,你可也同我一样,始觉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