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辞容并未作答,而是掀起眼帘看向她:“昭昭,你……可曾有心爱之人?”
见晏昭犹豫,他便又加了一句:“需得是真话。”
晏昭一咬牙,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由于喝得太急,她低声咳了两下。
……却漏去了对面人逐渐沉下的眸色。
她喘了几口气,擡头紧接着问:“你早就投靠陛下了?”
许辞容从怀中取出一只素帕递给她,漫不经心道:“是。”
晏昭接过帕子,轻轻擦了擦唇边溢出的酒液,突然觉出几分不对劲。
“你怎麽都只答一个‘是’?”她眯起眼睛,朝着对面人皱了皱鼻头,“赢得也太简单了些。”
“你用一盏青梅酒,便想换得我身後秘辛……”许辞容望着她轻轻挑动了一下眉峰,“昭昭,莫要太贪心。”
他伸手慢慢转动着酒杯,又开口问道:“昭昭,可忠于陛下?”
听见这句话,她下意识左右扫了一圈。
“自然——你这是何意?替陛下来试探我?”
许辞容垂着眸子,摇了摇头。
“非也。只是如今风云变幻,山雨欲来,我需得知道你想走哪条路,方能助你。”
“助我?”晏昭听得一头雾水,“你何需做到如此份上?”
青年展袖望月。
“昭昭,确定要选这个问题来问?”
晏昭一口气被堵在喉口,只能气鼓鼓地败下阵来。
他伸手又替对面的少女满上了一盏。
晏昭捏着酒杯,突然问出了一句:“许辞容,如果……你发现自己被某个人骗了很久,会恨她吗?”
青年动作一顿,却是不语。
他仰头将杯中酒液饮尽。
晏昭执着地追问:“如此简单的问题,为何不答?”
“因为无从答起。”他清越温润的脸上浮出了些许柔软之色,“于不同之人,自然有不同之答。”
语毕,亭中一时静默。
晏昭的手微微收紧,使得杯中酒液一晃,荡起了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她没有再问,只是慢慢喝完了这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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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辞容走後,晏昭便没有继续自斟自饮,而是回房歇息了。
只是这一夜她不断回想着青年那时的神情,久久无法入睡。
直到天色渐亮,她这才浅浅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却也只能匆匆更衣,赶往善平司。
等她走入堂屋的时候,罗静衣已经在她的桌前候着了。
当时把排查周同愈交游往来的事情交给罗静衣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她将昨日所查到的东西告诉了晏昭。
“我想着这‘柳郎君’既然是能与礼部员外郎一同来往的人,定也非无名之辈,便叫人去各处打听,果然查到了其真实身份。”罗静衣取出一张画像放在了晏昭面前,“此人名为‘柳明川’,平日里出手阔绰,交友广泛,不仅结交这些官员贵族,还与江湖侠士有所往来。”
晏昭拿起画像细细端详着。
这柳明川其貌不扬,单从相貌上,到看不出什麽来。
“家世出身如何?”她继续问道。
罗静衣顿了顿,这才往下说去:“怪就怪在这儿,他生父早亡,未曾婚娶,家中只有一个寡母,也不知何处来的这麽多银钱……只是他那母亲,据说是从宫里出来的。”
宫里?
晏昭眼眸倏然一亮。
如此便对了。
她擡头对罗静衣道:“继续查,有消息再来告诉我。”
“是。”
待其走後,晏昭立刻抽出信纸,提笔便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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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晏昭正坐在花厅内等着自己约好的人,雪信却拿着一封帖子匆匆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