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些:裙子。
男式外衣和内衫早已不见,只有两根小丝带系着一条棉布裙,堪堪遮体。露出的皮肤并不如海伦那般平整光洁,反而斑斑驳驳,青丶绿丶紫在乳白底色上的交织,如同拙劣的涂抹。
唐思烬下意识放开手,然而随即眼睁睁看着手脱离了自我意志,又死死扣住了娄思源。
下一刻他意识到:不是自己。
是小艾希莉。
她在接受丶甚至渴望着来自伶人的体温。
但问题是,他和娄思源完全不是她们之间的那种关系。
眼前不存在的影像晃动,唐思烬不由得再次摇摇晃晃抓住床单,继而意识到两处都已经不再连接另一副人体,娄思源不知何时消失了。
他还会回来吗?
念头还未消失,茶杯已经被凑到嘴角。
举着它的人说:
“不好意思,因为你附身的时候不完全是你,我不太方便作弊。”
对方指的应该是“消除痛感和不适”之类的事情。
“我不需要。”唐思烬的声音仍然沙哑,但至少不再卡住了。
“那更好了。”娄思源把杯子收走,“手给我。”
又一片白光过後,唐思烬艰难转动被接上的右手。
“这里也没有镇痛药,不过我有替代品。”娄思源声音再次想起,“薄荷糖,要吗?”
“薄荷糖和镇痛有什麽关系?”
“你说得对,没有关系。”那语气里居然带点恍然大悟,“那我还是自己都吃了吧。”
“……”
如果不是站不起来,唐思烬肯定转身就走。
不过一来二去,心思分开,再失去主要刺激源,PDSD症状开始和它到来时一样迅速消退。娄思源找到了小艾希莉的鞋子(谢天谢地终于不是高跟了),扶他摇摇晃晃踩上。
他们终于从床边起身。
娄思源一手把住他手腕,一手从後面护着他的腰,两人迅速绕过一地碎片和生死不明的特德,离开房门。
唐思烬最後回头,往暗室最後看了一眼。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他突然问,“来这里之前,我和一个死人待了一阵?”
“可能有吧。後来呢?”
“没有後来。”唐思烬转开视线,语气平静,只有尾音略有发颤,“他还在原地。等我从「缝隙」里离开……他还在那里等我。我还在那个房间。”
他说完,自己先是一愣:为什麽要莫名其妙说起这事?
是之前在小艾希莉的身体里烧傻了吗。
唐思烬祈祷对方别再接话,同时侧头把挡在眼前的头发晃开。
突然他又意识到了一件事,即娄思源仍然扶着他,一手揽腰,另一手……在和他十指相扣。
唐思烬:“!!!”
他迅速脱手,话题也就此截断。特德房门附近有床,娄思源用被骤然甩开的手若无其事将其推开,夹着清冽雨滴的新鲜空气涌入。
唐思烬吸了口气,忽有所感低头,险些又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两只手又不知何时牵在了一起!
异样的感觉又回来了:自从“疑似”得知自己和马文的对话,对方就时不时这样来一下,像在充满兴味地丶有意识地拨动他。
他这次没再试图甩开,只冷淡问:“你折腾够没有?”
“不好意思,一定是伶人的缘故。”娄思源倒是态度良好又自然,并顺势回羽*西$整归正题:“现在我们要去做什麽呢?我听你指挥。”
唐思烬默默握住手腕。
“找小艾希莉的死相片销毁。时间紧迫,车站在崩塌,我答应过马文。”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