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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戏刃17（第3页）

娄思源插嘴：“怎麽说？”

先是他贴着唐思烬，後来唐思烬拉了他一把又松开，但不知道怎麽回事，现在他们俩又兜兜转转在一起了。而桑瑾倜似乎真在全心全意服务罗先生，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先转向他问：

“外面怎麽看，珠城人的剧作很有名吗？”

罗先生道：“有名极了，像神话一样。”

“我喜欢听您说话。”她娇笑一声，亲昵地向他凑近，“在珠城，人人懂得如何裂变，那是和死亡一起与生俱来的。它是我们剧作家分裂的生命。”

“可那只是剧作。”罗先生面露不解，“还是说，它也是真的？”

“当然不是真的。”桑瑾倜她眉毛一挑，高跟鞋在青石地面上敲敲打打，“可假的就没有意义了吗？那孩子——死掉的女主演，她不会说话，但裂变表演的时候，比谁都要自如。在年纪小些的时候，珠城人有沉迷裂变的危险。我见过一场儿童剧在台上演，演得无穷无尽不完，因为没人想要停止。他们不想下台，所以扮演的人物离场後，等估摸着观衆忘得差不多，再在下一幕里悄悄回来。”

「无穷无尽。」

「全剧终。」

唐思烬仍垂目看向地面上影子，心想这和之前的排序游戏似乎息息相关。

每个死人在隔一段的节点会若无其事重新出现，四人一同搭建起不停的剧作循环，和“珠城人沉迷裂变”又有什麽关系？

想到此处，他开口问道：“那观衆真忘了吗？”

桑瑾倜头也不回：“你高估他们的记忆力了。”

罗先生也问：“但他们再看的时候，也不会意识到问题所在？”

“没有这回事，先生！”桑瑾倜拿血红皮包作势打了他一下，“裂变全是一次性的，现完即损。珠城向来崇尚转瞬即逝之美，这里没有什麽永恒。”

唐思烬问：“你说年纪小的会沉迷。那年纪大些的呢？”

“他们要麽意识到它带来的负荷而停止，要麽继续，随後就创作出了被你们称为神话的东西。”她则仍然向着旅人，似乎对他起了无边的兴趣，“但它们和人一样，承载的东西多了，足有千钧重，带不出珠城。要是一切简单些多好，我们把裂变出的剧作压缩在——我想想，压缩在一个无尽的环里面，用针刺它，被封住的内容就会流泻而出。”

『莫比乌斯环？』

罗先生道：“像电影。”

“我不知道什麽电影。那是外面的新奇东西吗？”

“总之是能被重复观看的。”

电影？

唐思烬心里一动，仿佛抓住了什麽，微掀眼皮，和娄思源对视了一眼。电影院的设置也是线索混乱的一环，因为在此之前，它的存在十分格格不入。

如果珠城才是一切上演的舞台，那麽让病人在两地间穿来穿去，又有何意义？

为什麽不干脆让所有人停留在珠城？

“说不定再过几十年，珠城也会有电影，但过不了几年，大火山也要来了。”桑瑾倜若无其事道，“记得在那之前出去呀，先生。”

“我听说过。你们这里每过一百年，会被火山吞没一次。随後一百年死寂，第三个一百年，重新复苏……”

“是这样没错。”

罗先生神色凝重：“没有人想过走？”

“我怎麽感觉，我好像答过这个问题了？”她笑着又打了他一下，手亲昵地搁在罗先生肩头，“珠城人不要永恒，自然不怕死。至于其他制约——这我说过吗？珠城人裂变出的全部内容会在城门口合并重量，重的压下来，但他们脚下没有影子（她示意他看，四人脚下只有罗先生们的两条影子）来分担。到那时人站都站不直了，更别说过门呢。”

“影子能分担什麽？”

“人要是有影子，重量就都负在阴影上面，在地上拖着走。不然都都压在自己的肩上。”她凑近他耳边，“所以珠城人要离开，必须让城外人背着过去。借用他的影子。”

“如果有人带你们过去，会付出什麽代价？”

“代价。”她直起身，仍然偏头问回罗先生：“有什麽代价，人们告诫过你吗？”

“有人告诫过我，不要和珠城人交往过近。”罗先生沉思片刻，缓缓道，“一旦被缠上，被诱骗着帮助他们离开，会被他们精神里的裂缝蚕食去灵魂……”

几人停在路边，面前一辆古董小汽车悠悠驶过。

罗先生问：“他们说的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