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厌干脆顺着他说下去:“我不嫁人,我哥养着我。”
然後沈厌在车上睡着了,也没听清陈炽回答了什麽。
车子最後在一处陌生的街道停下。
陈炽关了敞篷,又开始点烟。火光在黑暗中窜出,明灭摇曳着。
他已经憋了很久没抽烟了,慢慢地感觉着烟草将自己吞噬。
沈厌也憋了很久没抽烟,一闻到烟味就醒了,她嘴里含糊不清说着:“给我点根烟。”
陈炽取下来唇间的烟,欺身去吻她。这个吻夹带着浓重的烟草味,很快灌满了沈厌的口腔。
陈炽吻完了她,烟也灭了,他说:“下车。”
沈厌被他吻的快要窒息,急忙喘了几口粗气,问:“这是哪?”
“民政局。”
“……”
沈厌一时有点懵,差点没反应过来。她转头看向窗外,不远处赫然出现了“民政局”三字,她缓缓低下头,小声说:“我…我户口本还没带。”
陈炽将那本子摔道她眼前,问:“你还想跑?”
“你真要娶我?”沈厌突然有些心神不宁。
“还不给我个名分?”陈炽去掰她的脸,问:“继续把我当成能随便睡的炮友了?”
“不不不。”沈厌想撇开头,奈何这男人力气出奇的大,她还在辩解:“我没有随便睡你啊。”
陈炽的眼神破碎了,他松手,冷笑了声,继而啓动了车子,说:“嗯。”
他这时的语气和当年差不多。
沈厌又突然拉住他的手,亲了亲他:“好,我们去结婚。”
她就是…心里还是隐隐觉得自己…不配。
陈炽将沈厌拽下了车,哄骗着她进入民政局,完成了一系列工作。
他们现拍了一张结婚照,陈炽穿着黑色西装,衬衫也是黑的,他为这张照片留下的模样庄重又冷峻,沈厌也穿着一袭黑色长裙。
他们都没有刻意打扮,只是很平淡地为这场婚姻留下了一张初始照片。
最後盖完了章,陈炽终于拿到了如此鲜活的一张证明。唯有这张证明,才能让世人知道他们是彼此的爱人,他成了沈厌的合法丈夫,沈厌也成为了他的合法妻子。
陈炽又没忍住抽了根烟,他做梦都没做过这麽美好的梦。
两个人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沈厌悄悄掩面哭泣着。
她流着眼泪偷偷擡眼看向陈炽,又很快垂下了头,低声说:“陈炽,对不起…”
陈炽刚才一直沉浸在喜悦里,这才听见了沈厌细微的啜泣声。
陈炽意识到了她情绪的不对劲,俯身抱紧了她,他轻声在沈厌耳边低语,问她:“对不起什麽?”
“我不是不想给你名分。”沈厌突然哭得更厉害了,她哽咽着说:“…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想告诉别人我爱你了。”
陈炽将她抱紧:“嗯。”
“你不是精神病,你身上流着的血也是干净的。”
“我…我就是太怕了…我怕他们说我配不上你。”沈厌下意识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难过地说:“…我想要你的明媒正娶。”
从小到大,她受尽了欺负,所以她变得叛经离道,抽烟喝酒谈恋爱纹身,她一样都没落下。
别人看她一眼,她都会觉得那人在说她是个彻头彻尾是个恶人。
于是她进入了一场能够证明自己的战火中,她不当英雄,只想摆脱了恶人这个身份。如今,她心里对自己的评价还是模糊的。
可是她刚才又仔细想了想,陈炽其实跟她有着同样的经历。
就连他们分手陈炽都一直觉得是因为他是个疯子沈厌才不爱他了,从那以後,他也渐渐觉得自己这个疯子根本配不上沈厌。
别人都难以理解,这疯子竟然那麽恶劣地爱着一个恶人。他可以为她自杀两次,也可以舍命救下她与别人的孩子,却从来不恨她。
于是他拼了命想在物理研究上有所成就,妄想将自己洗礼。
……
陈炽只是对她说:“阿烟,你是我的英雄。”
十几岁永远是个美好的年纪,他们却是因为一支烟遇见。他们相爱,与这真正“恶”的世俗又有什麽关系呢。
黑洞并非真正的永恒,但歌声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