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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第1页）

梦境

“昨晚没睡好？”

今日陈炽眼下青圈明显，就连王啓明都没忍住多问了句。

陈炽一手随意地扯了扯领带，淡淡道：“无碍。”

他从没睡得好过，但昨晚他未曾有一刻阖上眼，似乎命运也在昭示着他什麽。

“听说你是里昂的弟子？”

里昂是个德国人，名下弟子唯有一位中国留学生，这名学生就是年轻时的陈炽。

外国名门讲师对中国学生有很多刻板印象，他们认为中国学生都有着较强的应试能力，可学术能力通常都无法登峰造极。

然而，在哈佛大学物理系教室里，里昂见到陈炽第一眼时就被那个十七岁的少年给吸引了。

少年像是挑染了白发，可那些白发却像是野草一样杂乱无章。里昂後面意识到，陈炽这是白了发，不过，他并没有询问原因。

里昂别人口中听说，网传陈炽十五岁时在中国高考，但确切来说他那时还不到十五岁。

两人一见如故，陈炽与他高谈阔论时并没有半分拘谨，同为热爱物理的人类，他永远那麽不卑不亢。

里昂对他有着强烈的期待，很快就将他收入麾下。

陈炽应了声：“嗯，怎麽突然问这个？”

他在心里默默计算着，里昂已经死了四年多了。里昂是他此生唯一的爱师，他不仅仅教会了陈炽物理，更让他找到了尽力活下去的理由。

“哈哈。”这老男人突然笑了起来，问他：“亲手推翻他的成就呗？”

陈炽也象征性笑着，道：“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不推翻他，世界怎麽进步？”

王啓明问他：“为什麽把那个小姑娘留下？你是从她身上看出来什麽了？”

陈炽说：“她年纪尚小，暂且还看不出什麽，但多多少少比平常孩子聪明点。而且，她的性子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校长说：“这很简单啊，查一下祖上三代的智商就够了。”

“没人知道她亲爹是谁，去哪查？”陈炽低头，从烟盒里摸了根烟，一缕青烟随着火光升起，他呼了口烟。

“啊？她妈也不知道？”

“……”陈炽无言。

校长说：“她妈看着挺像是个正经人，真是没想到。”

陈炽没搭话。

校长看着他嘴中的半截烟出了神，问他：“看你烟瘾挺大啊，什麽时候开始抽烟的？”

陈炽咬着烟，回答说：“大概十四五岁，我也记不清了。”

“那时候你上初中？”

陈炽说：“不算吧，A大少年班录取过我，我当时有点心理问题，就没去。”

男人感慨了下：“呵，你这小子真不学好，抽十多年了，就没想过戒了？”

“想过，太难戒了。”

十多年过去了，烟草已经快要跟他融为一体了。

“你中考高考都满分？”

“呵。”陈炽笑得很假，说：“这很厉害吗？我是被他们逼着参加考试的。”

陈炽人生中最不值得一提的就是在国内的这些伟岸成就。

“你得活得久一点。”王啓明说：“这群小孩还指望着你呢。”

“说笑了。”陈炽说：“这世上不缺老师。”

“是不缺老师，但是缺天才老师。”王啓明说：“许教授嘱咐我了，你今天先别露面了。”

那年获奖後，哈佛大学想要陈炽继续留校进行博士後研究，陈炽拒绝了，他给出的理由是需要回国养病。

美国医疗条件在世界上足够顶尖，正常人都知道陈炽是在掩人耳目，他的目的就只是回国。可国际上有明文规定，美国人也并不能设法阻拦。

陈炽至今没再回到美国，这麽些年虽然没在中国拿到什麽成绩，但他以往的成绩就足够伟大了，但想要他命的人仍旧不在少数。今日，也绝对是个很好的契机。

……

上午九点多，一场专访开始了。几名高三学生被争相采访。

A市一中近几年已经争不过三中了，三中的後起之辈实在太过耀眼。自许淋森提前一年高考後，那批高三应届生的理科状元花落三中，被董闻文夺得，李鸢仅仅几分之差就错失了状元名号。

陈炽对董闻文的印象并不深，准确来说，他对那年所有学生的印象都不怎麽深。在美国时他们遇见过一次，她那时在牛顿大学深造。

国外记者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问着学生代表：“一年一度的高考即将来临，同学，你觉得今年A市的高考状元会在哪所高中？”

被采访的学生个意气风发少年，闻见问题，他认真思索了一番，接着道：“我觉得应该会在一中吧，全市前二十中有百分之五十五是我们一中的。我们学校实力在线，可能只是差了些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