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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第3页）

最後几人还是没能拦住这个偏执的疯子，只能眼铮铮看着他去送死。

……

陈炽扯下了领口的领带，迅速冲进了一楼，他在一片浓烟中一遍一遍呼唤着沈忱的名字。

他太怕了，他怕沈厌也被毁灭，最终也成了他如今这疯魔的模样。

沈忱闻见呼喊声从桌角里爬了出来，她一脸倔强地站在火光中，身後谁都没有，却没哭。

她没事就好。

陈炽看着她，第一次被烟雾呛得流下了眼泪。他柔情地说：“乖，到老师这来，老师带你出去。”

沈忱刚才瑟瑟缩缩躲在了桌下，也想过会有人来救她，但她觉得那个人只可能是她的妈妈，陈炽的出现让她大脑也停止了思考。

她眼看着陈炽流下眼泪，发问：“为什麽是你？”

陈炽上前一步，跪着抱紧了她：“别怕。”

沈忱觉得，他的话温柔的像流水。这感觉像是千年之冰在火焰中融化了。

真正的爱是什麽？

陈炽不知道，他只能清楚地认知到自己对沈厌的爱早已经变得畸形了。即使他只能从沈厌得到无穷无尽的伤害，他还是舍不得别人欺负她。

他的爱，他的自由，他的生命，自沈厌亲口对他说出我爱你的那天，就都已经留给了她。

他这个疯子配不上沈厌的爱，自他们分开以来，他一直是这麽觉得，所以他也没有主动求过爱。

他活在了一场纯粹的骗局中，他宁愿死在其中。可他还是没料到，最先死亡的竟是这场骗局。

可能在沈厌看来他们之间的爱情很普通，终会有离别，但陈炽的眼里却只剩下了生死。

沈忱埋头钻进了他的怀里。

下一刻，这个房间也发生了爆炸。

霎时，人们看着楼内的黑烟冲天而上，四周有着窸窸窣窣的呼喊声，像极了末世的场景。

二楼的钢筋承受不了高温，随着时间消逝渐渐倒下了，巨大的石块砸落在了一楼，瓷砖地砖被砸出一个细长的裂缝。

混乱与昏暗中，一滴鲜血掉落在沈忱脸上，她问了声：“老师…你头上流血了。”

他们被无比坚硬的巨物压着，陈炽艰难撑在小孩的身上，他因身体上剧痛低声喘息着，但还是用这具残破的躯壳为她挡下了很多。

闻见声音，他仍旧无法彻底清醒，只是隐隐察觉自己腹部已经被实验室里的利器刺穿了，鲜血涌动，顿时逆流成了河。

“老师，你要死了吗？”

妈妈没有过骗她，沈忱看过很多讲述生死的电影，她比同龄小孩更清楚，陈炽身上流了这麽多血，不是要去遥远的地方了，而是要死了。

许久过去，陈炽还是一句话没说。

沈忱一怔，终于找到了机会跟陈炽郑重地道个歉，说：“对不起老师，我妈妈已经批评我了。她说你不是疯子，你很伟大。”

骗子…沈厌，你又骗我。

陈炽咳了口血，血液顺着身体流下，滴滴答答，夹杂着男人越来越缓的心跳，雨声似的在沈忱耳边徘徊，也快要将她淋湿。

他道：“沈忱。”

沈忱：“老师我在。”

“长大以後，你要学得坚强一点，保护好妈妈，别让她被别人欺负。”陈炽疼得吸了口凉气，又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要告诉其他人。”

临近死亡，陈炽也没有说什麽告白的话语，没有热烈也没有灿烂。

他留下的就只是一句叮嘱，就好像他只是快要离开了这里了，而不是要死了。

沈忱觉得自己鼻子酸酸的，只能应付着回答：“…好。”

陈炽没什麽想多说的了，也不想留下什麽遗言。他是个唯物主义，只相信生命是物质，死了就是死了，不存在什麽重生。

他平淡地接受着自己生命的缓缓消逝。请尽快结束他这悲催痛苦的一生吧。

紧接着，沈忱眼看着陈炽缓缓闭上了双眼，他的呼吸越来越浅，鲜血明明都要流尽了，这具身体却越来越重。

沈忱急的皱眉，急忙出声唤他：“陈老师，你没有其他遗言了吗？不要睡着了好吗！”

命运弄人，陈炽自杀两次都没什麽结果，如今却要为了阿烟殒命于此，这应该算是被她杀死了，他此生无憾了。

…往後馀生，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他再也不会在幸福的梦中突然惊醒。

……

我的眼睛像是黑洞吗？

再想看见这双眼睛，就去宇宙里吧。

你们去不了，也别再幻想能够看见这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