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霍白
◎老娘****◎
心思一朝被人戳破,绛尾本能地矢口否认:“没有!我丶我只是想报恩。”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纵使你现在身为分文,作为一只妖,总有些旁人没有的手段吧?还是说你。。。。。”应见画故意停顿片刻,尔後笑道,“别紧张。我为人,你为妖,就算真的动手也是我吃亏不是吗?”
他越说,绛尾越烦躁,耳朵和尾巴上的毛全部炸起来,几乎要变回原形。
应见画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不免疑惑。
如此茂密杂乱的毛发,若是掉毛必定会粘得家里到处都是,不知道多难打扫。杜知津到底看上这只狐狸什麽,还摸他的毛?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她本人能够回答,应见画暂且按下不表,继续刚才的话:“还是说你,刻意表现得一无是处,为的就是长长久久地缠着她?”
哪怕是再懦弱无能的妖怪,连番遭人挑衅也会被激出血性,绛尾也不例外。他眼底翻涌着若隐若现的猩红,犬齿刺破下唇洇出血珠,指尖骨骼发出咯咯的声音,慢慢变成青黑色的利爪。
兽耳和尾巴是无害且讨喜的部位,因此他才敢趁着月圆夜把它们放出来博杜知津一笑,但如果一只妖现出了自己的利爪尖牙,那麽它离彻底失去人性也不远了。
应见画要的就是绛尾失控。他袖子里藏着迷药,此时紧紧捏着手帕一角。要知道这可是幻妖事件後他特意改良过的配方,只要轻轻一扬,足以迷晕一头熊,难道还对付不了一只狐狸?
他将袖子掩在桌下,随时准备出手。但就在绛尾的眼睛即将彻底沦为赤红的前一刻,那双眸子毫无征兆地恢复了黑白。
“你想逼我恢复原形。”绛尾盯着他斩钉截铁道,“然後等恩人回来,她便会以为我兽性难改,对我失望。”
“届时,她肯定会弃了我,转而心疼你。阿墨公子,恩人她知道你有两幅面孔吗?”
屋中静了片刻,少顷,就在绛尾褪去锋芒以为自己错怪他时,应见画开口了:“她不知道,我也永远不会让她知道。”
绛尾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皱了皱眉:“恩人是那样磊落纯良的一个人,而你手段低劣。你们便如天上的云和塘中的淤泥,注定没有结果。”
“那又怎样。”应见画冷冷道,“和你这只半路冒出来的畜生有何干系?难道你和她就会有结果?”
他杀了那麽多人,杜知津不是照样待他如初?由此可见,只要他藏得够深,她便不会发现。
听了他的话,绛尾高涨的气焰一下被浇灭,双耳蔫蔫地贴着脑袋:“是啊。。。。。。我们,也不可能有结果。。。。。。”
应见画心中一嗤。
真是天真,人妖之别又如何?若是他,便是拼尽全力机关算尽也要逆天而行。
但所幸,他现在还不用做到那等地步,他又没有爱上杜知津。
思及此处,应见画莫名觉得狐狸有些可怜。一腔痴心错付,无奈不得善终。
杜知津怎麽会看他。
“你既然明白,便不要再做那些无用功。比起帮倒忙,不如老老实实珍惜在她身边的最後的日子,这样起码还有回忆可以品尝。”
“无用功丶帮倒忙?”绛尾不解。
应见画的脸色一下变得十分可怕,一桩桩一件件和他算账:“你劝她去喝酒,她醉得不省人事,守夜的是不是我?”
“你给她缝补衣裳,结果破洞越补越大,连夜赶工的是不是我?”
“还有,你。。。。。。”
在他滔滔不绝的数落中,绛尾本就低垂的耳朵恨不能低到地里去。他闭着眼睛,根本不敢看应见画的表情,诚惶诚恐低地道歉:“对丶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样做会给您添麻烦!”
应见画忽然住了嘴。
他问:“你怕什麽?难道我还能反过来吃了你?”
他才不在乎绛尾什麽反应,他在乎的是,杜知津似乎也很怕他。譬如昨夜,她甚至缩到了角落里。
难道是因为连日奔波,变丑了?
此刻,应见画十分想要掏出铜镜来照一照,奈何绛尾还在这里,他不能轻举妄动。
见绛尾懵懂地摇头又点头,他心中生厌,只觉这只狐狸蠢得很,挥挥手让其离开。
得到准许的瞬间,绛尾近乎是夺门而逃。阿墨公子实在是太恐怖了,比族长还恐怖。
偏偏在他快逃出生天的节骨眼上,恐怖的阿墨公子再度发话。
“我们接下来要去户州,你至多只能跟到那。所以我劝你早做打算,省得又被人骗去放血,还要我花钱赎你。”
他忍不住道:“赎我的明明是恩人。”
应见画语带嘲讽:“所以呢?”
绛尾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馀光瞥到他眼底翻涌的冷意,立时一个激灵,什麽话都说不出来了。
回到房间後,他鼓起勇气写了一张纸条揣在手里,准备等看见恩人便给她。
纸条上写着阿墨此人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实非良配,宜早日脱身!
然而他没遇到恩人,先遇到了“败絮其内”的非良配。
和绛尾的瞳孔骤缩比起来,应见画实在没什麽反应,只是淡淡睨他一眼,吩咐:“换身衣服和我出去一趟。”
“出去丶做什麽。”他死死捏着纸条,不出几秒掌心已经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