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李万是不是狗咬李洞宾的狗?”
“是!”
其实乡亲们未必就信了霍白的话,无奈她身後有个不出声却出力的杜知津,除了顺着她们,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霍白满意了,接着说:“好,钱少是谣言,事多更是无稽之谈。大家夥都晓得,我们家的铺子从我曾祖那辈传下来,到我手里已经四代,说句‘百年老店’不为过吧?那我们霍记为什麽从王记丶杨记之中脱颖而出呢?当然是因为我们的肉比别人的肉好,我们处理的手法也比别人精细!从宰猪开始,经过九九八十一道。。。。。。”
而後的一刻钟,霍白洋洋洒洒说了许多,擡高自家的同时还暗戳戳贬低了看戏的另两家。至于杜知津,完全沉浸在自己剁肉的悲伤里。
她破罐子破摔地想,不管了,反正衣服已经脏了,再脏点也无妨。
于是等她回过神,自己面前已经排起了长队。她疑惑地看向旁边的霍白,对方回以她一个得意的笑。
任何热闹都可以变成生意。
最终,这场轰轰烈烈的生意持续了两个时辰之久,这也是杜知津迟迟未归的原因。
她回过神来想要告辞,霍白却拦住她:“耽误你这麽长时间多不好意思,我今晚请你吃饭!”
她正要拒绝,说自己买了卤肉,等着回去和同伴一起吃。不想一低头,哪还有卤肉的踪影。
定是挤来挤去挤掉的,花了好些钱呢。
不知不觉,杜知津也开始心疼钱了,她认为这是和应见画待久了的缘故。
说到应大夫,衣服脏了卤肉也没了,回去会是怎样的风雨?
霍白看出她的窘迫,眼珠一转便猜出原委:“害怕家里人担心?没事,你喊他们一起来,无论吃多少我都包了!”
少东家财大气粗,杜知津盛情难却。主要是,万一看在她做了好人好事的份上,应大夫放她一马呢?
她正想着如何使用“春秋笔法”把一些事搪塞过去,那边,深夜戴帷帽的应见画和绛尾受到了无数人目光的洗礼。
绛尾本以为放血已经是世上最痛苦的事了,不想比放血更痛苦的是陪阿墨公子逛街。
一路走来,不知多少人对他指指点点,仿佛他是什麽怪人。反观阿墨公子,竟还有闲情和掌柜讨价还价。
“五十文,送一瓶玉露。”“哎不行不行!最低四十文,一个子也不能少。”“四十文,你不卖我就去街头那家了。街头那家成色比你好才买三十文,也送玉露。若不是看在你和我同姓的份上,我何必舍廉求贵?卖不卖?不卖小红我们——”最後一个“走”尚未脱口,绛尾的脚步刚刚迈过门槛,身後便传来掌柜气急败坏的声音:“别别别!四十文就四十文!哎呀,亏大发了!”
应见画藏在帷帽後的嘴唇微微上扬,面上却半分不显。他倒也没有把事情做绝,临走前祝了掌柜生意兴隆。
确定远离那间铺子後,绛尾忍不住问:“阿墨公子,街头那家明明要价五十文,你为何说三十文?”
应见画走在前面,手里拿着一小瓶送的玉露,闻言随意指点道:“你以为他不知道?都是一条街上的,无非是不想让对手赚钱。再者,他说亏了就亏了?依我看,我们还是走晚了,要是再果决些,说不定能砍到三十文。”
绛尾听了,懵里懵懂地数着手指,这模样让他想起杜知津。
一样的不沾人间烟火。
“她和你一。。。。。。”“哎?我和恩人怎麽了?”
他话锋一转:“她和你一点也不一样。她可机灵了,我一说走就走得远远的。”
这狐狸怎麽回事,平常呆呆傻傻,一提到杜知津就八百个心眼。
他这番意有所指的话并未刺到绛尾,相反,绛尾居然还与有荣焉:“对,恩人很聪明。”
应见画:之前还以为他是装的,没想到真是傻子,杜知津怎麽尽招笨蛋喜欢。
隔着帷帽,他依然能感受到绛尾脸上洋溢的快乐,心中烦躁更甚。
他夸杜知津聪明和这傻子有何关系?杜知津能变聪明完全是因为他妙手回春。
那股自她救下绛尾後就时不时冒出来的无名火又一次涌上心头。他把玉露收回袖里,声冷如冰:“别傻笑了,你的恩人还没影呢,就不怕她顺手又捡了别的猫猫狗狗?”
绛尾眨眨眼,看着他身後越走越近的两人道:“阿墨公子,恩人她没捡猫猫狗狗,她捡了个人。”
“什!”应见画回头,只来得及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便被杜知津猛地扑上来的动作打断。
他瞳孔一缩,整个人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
她为什麽丶为什麽突然抱他,难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