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见画脑中思绪翻飞。
皇帝对其馀四人,当然能称得上一句信任。但他呢?
他不觉得皇帝会凭漏洞百出的三言两语轻信旁人,况且杜知津还被调虎离山,说明他对他们有所提防。
他和杜知津在这场棋局里扮演着什麽角色?
一瞬间,他脑中灵光闪过。他与在座诸人唯一的区别在于,他没吃过仙药,不会被妖怪附身。
似乎印证了他的猜测,黑暗中,皇帝再度开口,对他道:“小应画监,你父亲曾是朕的至交好友,朕最相信你。你来说说,他们之中谁是叛徒?”
名为“谁是叛徒”,实为“谁被附身”。
架在颈侧的刀松了,取而代之的是三道如刀的视线。
胡大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他的方向膝行几步,又被守卫的刀拦下。
他泣声颤抖:“小应画监丶你是知道的,在来这之前,我同你说过许多话!那些话都能证明我对陛下的忠心!我是清白的啊!”
丽妃犹在状况之外,一口一个“皇上”,语无伦次,哭得梨花带雨。
孙太师没有向应见画自证。他和侯夫人俱在沉默,但侯夫人沉默是因为自知无力回天,孙太师则在利弊挣扎。
可无论他如何用朝堂上的方式思考,都想不到,他落入险境是因为一颗药。
应见画的眼睛在适应了乍然的暗夜後,隐约能够视物。他一一扫过地上的四人,将他们或绝望丶或恐慌丶或苍白的神情尽收眼底,最後,缓缓落在的那个“人”身上。
只看到一片轮廓。
察觉到他在看,皇帝动了动脑袋,问:“小应画监可有人选?”
几人看他如濒死之人期盼浮木,视线紧跟不肯错过半分。他摇头:“微臣不擅此道,不敢妄言。”
“但,微臣的朋友或可一试。”
“哦?”皇帝来了兴致,“可是那位欧阳木舟?”
?她什麽时候取了这样一个假名?
“。。。。。。是。”
皇帝摇头:“可惜了,她已经于半个时辰前告辞离开。”
说谎。杜知津绝不会不告而别,皇帝这麽说,不过是最低级的离间之计。
他从善如流:“微臣以为,十一与十二两位大人可担此任。”
“这个,也不巧。他们俩人另有任务。”
到这应见画基本能确定,杜知津被十一和十二绊住了。他不动声色地环顾一圈,忽然停住。
十三丶十四丶十五。。。。。。六丶五丶四。
没有一到三号。
————
铁刃躲过剑风,後如破土之藤,改闪为攻,迅速追上剑势。醒月剑尖凝着一滴不知是谁的血,在昏暗的环境里尤为显眼,似悬天日轮。
日轮划空,金光大盛。杜知津旋身避开自後的刀锋,同时左手刺出醉岚,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脑後也有一双眼。
腹背受敌,两面夹击,她却毫无怯意,神情沉静如水。
十二恍惚一瞬,提刀的手滞在半空。杜知津抓住破绽,一剑击中刀柄,将他震得踉跄。
“得罪了。”她扔下一句毫无歉意的道歉,纵身一跃,双手持剑自高处劈向十一。前有醒月,後有醉岚,双剑形影相随,无需主人意志便能合二为一。伴随着清脆的金石之声,十一的面具裂出道道细微裂痕。她下意识以手掩面,似乎很怕被人看到真实面容。杜知津也没时间在乎她面具下的那张脸,召回剑往外跑。
然而,她才迈出去的步子又在下一刻退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