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自己儿子,侯夫人也算煞费苦心。
这间书房很合他的心意,之前在宛泽城买的书都看完了,正好续上。
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竹影坐前移。待应见画回过神,外头的天已经黑了。
油灯未点,他犹豫一会,轻声喊了句“伴竹”。
这还是他第一次差遣别人,稍微有些,不习惯。
“哎。”伴竹很快回话,声音听着和之前不同。不过转念一想,他们也没说几句话,认不出正常。但下一瞬,窗子被人从外推开,一道黑影跳入,令他惊大了眼。
“你”“嘘。”来人捂住他的嘴,指了指门外,暗示别出声。
竹叶沙沙作响,一阵脚步声停至门前,接着敲门声响起:“墨公子,您找我?”
这才是伴竹的声音。
身後的人似乎觉得很有趣,低低笑着,笑声通过紧贴的躯体清晰传到应见画耳中。他舌尖抵着後槽牙,努力把声线捋直:“无事。。。。。。有吃食吗?我有点饿了。”
“我也饿了。”来人得寸进尺,居然还敢提要求。他磨了磨牙,想骂“得寸进尺”,碍于伴竹还在,只得忍气吞声:“。。。多拿些,两人份最好。”
“好,公子您稍等。”伴竹领命离开,想。
墨公子瞧着清瘦,食量却大,一吃吃俩人份的。
令伴竹误会的人毫无自觉,被推开後径直坐到椅子上,环顾四周:“好多书。”
应见画没理会她,低头整理衣裳,待褶皱恢复如初,胸膛中那股鼓噪才渐渐平息。
刚才他真的以为遭贼了。。。。。。越想越气,他走过去抽出杜知津手里的书,死死盯着她,质问:
“哪学的?”
这种烂俗的桥段,她从哪学的?
杜知津眨眨眼:“阿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等闲山的呀。”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
他想说“从哪学的偷。情”,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给咽回去。
要他怎麽说出口!
再看让他哑口无言的人,她仍是一脸无辜,似乎根本不知道他在气什麽。
。。。。。。也对,杜知津未必明白刚才那番举措的含义,她大概是有样学样。
说服了自己,应见画又生起气来。
绛尾虽是狐妖,但涉世未深,肯定不是他教坏的。如此,嫌犯只有一个,那便是赵终乾。
堂堂建昌侯府小侯爷,竟这般卑鄙!无耻!龌龊!下流!
他在心中痛骂一番赵终乾,没察觉杜知津偷偷把书角往袖子里塞了塞。
广袖有广袖的好处,尽管不利于行,但能藏东西呀!
这本《霸道仙人爱上我之三人行》简直极妙!不愧是阿墨都在看的经典,学了都说好。
待胸中怒气平息,他看向杜知津:“你来做什麽?”
她不该陪着侯夫人用晚膳吗?
杜知津戳了戳缩小版的醒月:“我都半天没见你了。”
应见画动作一顿。
什麽意思?半天没见他,所以。。。。。。
是他丶想的那个意思吗?
好不容易平静的心绪重新翻涌,只因她一句话,因为那两个字。应见画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心浮气躁,半边身体像浸在冷水里,半边身体又像熔于岩浆中。
不用照铜镜,他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透了。
“你。。。。。。”他张开嘴,想问个明白,触及她的眼眸又忽然止住。
他犹豫了。
便是这一刻稍纵即逝的踌躇,门外再次响起伴竹的声音:“墨公子,晚膳我给您送来了。”
“阿墨你快去,我都没吃饱。”杜知津催促道。侯夫人那的点心太过小巧,吃多少都不占肚子。
他顿了顿,点点头,缓慢向门口走去。
。。。。。。算了。
他想。
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