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成真
◎好巧,我也喜欢你。◎
乍然听到这句话,杜知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哎”了声,眼底泛起困惑,嘴唇微张似乎在纠结什麽。就是这片刻的迟疑,令应见画更加笃定。他狠狠咬住下唇,移开脸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胸腔却难以遏制地剧烈起伏着。
双手仍然紧紧攥着她的衣襟,仿佛她是一只高高的风筝,一松手就会飞走。
或许,本来他们便不是一路人,注定会分道扬镳。
温热的液体一旦脱离眼眶就变得冰凉,砸在手背上,像摸了一串断线的珍珠。她微讶,语气慌张:“阿墨你哭了?”
应见画闷声道:“我没有。”
话虽如此,她触到的冰凉却更多了。
杜知津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罪孽深重过。她都干了什麽?居然把阿墨惹哭了!
转念一想,又懵了。因为她什麽也没干呀。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吹了整夜冷风的人终于受不住,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杜知津不假思索地将外衫脱下为他披好,手指掠过他颈侧,发觉他的心跳得好快。
仿佛有什麽东西,呼之欲出。
她不觉停了动作,静静等待他开口。
外衫上传来独属于她的温度,温暖而干燥。应见画眷恋地拥紧了些,思及接下来的局面又神色黯然。随後,他自暴自弃地把脸埋进她的衣服,破罐破摔地想,反正都要散夥了,拿她一件衣服怎麽了?
“你。。。。。。”她震惊得说不出话,舌头像缠了两把剑穗,捋都捋不直。
听到她的惊呼,应见画这才理智稍微回笼,不觉红了脸。
他都丶做了什麽。。。。。。也太不矜持了。。。。。。
方才的勇气荡然无存,他强撑着擡起头,试图自然地把她的外衫还回去。然而手指才碰到衣襟的盘扣,便被她的灼灼目光烫了一下。
他不由怔住。
这种目光。。。。。。他只在杜知津挥剑的时候看过。
意思是,势在必得。
喉头忽然一紧,又干又涩。他眨了眨眼,眸中满是未散的雾气,眼尾还有淡淡的红。
真好看呀。杜知津想。
这麽好看的阿墨,是她的。
见她笑了,应见画总算找回丢失的沉稳与冷静,质问她:“你笑话我?”
杜知津摇头,眼中依旧盛着细碎的笑意。她越这样,他越不自在,一摸发现自己还捧着她的衣裳,更不自在了,丢也似的扔出去。
“还丶还给你。”
话一出口,他暗道不好。自己怎麽结巴了,莫不是被时洱传染了?杜知津自然也没有放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羞赧,笑得眼睛几乎弯成月牙。他恼羞成怒,瞪她一眼,冷声道:“不许笑了。”
“好。”她满口答应,不等他松口气,接着话锋一转,问,“阿墨,你是不是喜欢我。”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话音落下,一片寂静。连聒噪的蝉都收敛了鸣叫,不敢放歌。
夏日里的光影,草木葱茏。浮云相易,日光透过枝叶缝隙投进她眼下,不及眸光清亮。
她在,全神贯注地看着他。
应见画僵在原地,本能地想要反驳,但这份尘封已久的心意又是另一种本能。两种本能在他脑海里争吵,几乎要把他撕扯成两半丶非要在今天分出胜负不可。
最终,那份酸涩的不甘占了上风。他自觉是个敢做敢当的人,纵使剖白心意只有被拒绝这一条路,也要固执地走下去。
“是又怎样。”他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拼尽全力才没有把下半句话说出来。
反正,你都有喜欢的人了。
要是说出来,他就真成了天大的笑话。
应见画以为自己会听到拒绝或否认的回答,甚至像时洱那样得到一句“我们是朋友”,毕竟杜知津对之前几位都是如此。但他没有,他听见了另一种答案。
她唇角微扬,说:“好巧。”
巧什麽巧,又不是。。。。。。等等。
他怔怔看着对面的人,耳畔忽然一片嘈杂,似狂风大作丶骤雨倾盆。
然而在这场下了十七年的大雨里,她的声音依然清晰可闻。
杜知津:“好巧,我也喜欢你。”
我也。
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