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有黄狗犬吠的村落,此刻静得能听见心跳撞在喉口。杜知津幻出醒月,长剑在手,霎时照亮方寸,她得以看到村子里紧闭的窗牖後,似乎有什麽东西一闪而过。
农人多节俭,应见画住在这时连一根蜡烛都不肯多点,其他村民自然也是如此。可即便没有光照,她依然清楚看见,窗户後是一双眼睛。
一双血红的丶绝不可能属于人的眼睛。
寒芒闪过,醒月如利镞刺破窗纸,直直插。入那双眼睛。伴随着窗户後的一声凄厉惨叫,明亮的火光燃起,原本死气沉沉的村子突然之间“活”了。
“来人啊!抓贼啊!”
不知哪位婶子的嚎叫穿破漆黑的夜,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她一时有些恍惚。
此情此景。。。。。。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哪里呢?
怔愣之间,她被闻声赶来的村民迅速包围。这些村民或提柴刀或拿剪子,个个露出自己最凶狠的一面。
然而在看清“贼人”的面容後,人群中爆发出一声疑问:“木姑娘?咋个又是你?!”
杜知津:为什麽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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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姑娘,你也别怪大家夥几次三番把你当贼。实在是你不走寻常路,上次是从应大夫被窝里冒出来,这次又大半夜突然出现。。。。。。也太神出鬼没了!”
赵二叔家稍富裕些,能支撑起一夜烛火的开销,又是村长一脉,故而杜知津便被他家请了去。
听着大家的抱怨,她不好意思地挠挠脸,手指尴尬地在桌子底下抠了又抠:“对不住啊,我并非有意。。。。。。对了丶牛叔的眼睛还好吧?”
她从旁人嘴里得知自己误伤的人是牛叔,喊抓贼的则是牛叔的母亲牛婆子。牛家拢共就牛叔一个成年男丁,要是眼睛伤着了下不了地,一家老小可怎麽办?
她都做好赔银子带人治病的打算了,却听到赵二叔说:“没事,一点小伤。你心里要是过意不去,赶明赔一只老母鸡差不多了。”
没事?
她怔了怔,回忆方才的剑势,不禁怀疑起自己。
醒月出鞘,非死即伤,怎麽可能只是一点小伤。但赵二叔实在没必要骗她,他们只有一层由应见画搭起来的关系,交情并不深。
难道她刚才,失手了?
“你要不信,牛守田就在外头,我让他进来。”说罢,赵二叔冲屋外喊了一声“守田”,不多时,牛叔进来了。
这是个衣着十分简朴的老实汉子,两手局促地攥着衣角,眼神更是躲躲闪闪,带着股子天生的拘谨。混在农人堆里,实在瞧不出半分特别。
杜知津格外注意他的眼睛,因为她记得窗户後是双赤红的眼睛。
察觉到她在看,赵二叔解释:“嗐,你是被守田的赤眼吓着了吧?我让他病好之前少在外面溜达,他倒也听话,白天几乎不见人。应该是到了晚上实在憋不住,想着出来走两圈,谁承想遇到你了。”
“是是是,吓到你了真是对不住。”牛守田歉意地说道。
赤眼是一种风热邪毒引起的病,确实会让人双目发红。杜知津端详一番,见牛守田脸上当真只有一点擦伤,半信半疑地问:“没瞧过大夫?”
“唉。。。。。。”赵二叔叹出口气,看向她时目光饱含同情,“木姑娘你还不知道吧,应大夫他。。。。。。过世了,村里再没人能看病了。”
闻言,她顿了顿,竟然摸不准该露出什麽表情。
震惊?悲痛?质疑?
半晌,她决定不为难自己,选择沉默。
赵二叔则顺理成章地把她的沉默当做“哀莫大于心死,悲莫过于无声”,并未追问,而是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节哀。你这次回来,是想和应大夫好好说清楚的吧?没想到物是人非。。。。。。唉,木姑娘你也别太愧疚,先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再丶再去祭拜应大夫。”
“。。。。。。嗯。”她张了张嘴,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决定听从赵二叔的安排。
【作者有话说】
想要营养液凑个八百整[可怜][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