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春心里也没底,可到底和绿夏在一个屋子许多年,见她如今这样憔悴,再一联想她之前也差点被给了大老爷,难免有了兔死狐悲之感,就答应帮她撮合撮合。
“我姐也真是,回头我娘知道了,肯定要说她!好不容易有了如今这样的前程,还为了绿夏把自己搭进去,肯定着急。”
松姐儿既骄傲又觉得有些害怕。
林杏月也叹了口气:“你娘说的有道理,可你姐也真是个有义气的人。”
外头的人也在议论:“我仿若看到她了,不大真切,想着是不是看错人了。”
“我也觉得不会是她,她可是被大娘子赶出去的,还和大娘子闹成那样,又如何能回来?”
“别忘了她那一手算盘,打得可是好的很,以前大娘子都离不了她。”
“再打得好,那也是驳了大娘子和大老爷的面子,我看悬。”
衆人议论纷纷,打饭的时候都没来往日的精神。
可看到端上来的是肠粉,一个个的都不再说闲话,喜滋滋的去端里肠粉吃。
绿夏也是实在走投无路了,她要是在那庄子上待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和那小厮成了真正的夫妻。
一次不行,定然会有第二次,她能次次都躲过去?
躲不过去,生米煮成熟饭,事情就成了定局,再往後再生了孩子,绿夏简直不敢往下想。
与其过那样的日子,倒不如试试运气。
她赌周大娘子会是个心软的人,她在正院里好歹也当了十几年的丫鬟,只要念着一分的情,她就有活路。
梁妈妈听着平春跪下来回话时,手都哆嗦:“她倒是还有脸面回来。”
周大娘子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把点心推到一旁,显然没胃口再吃。
平春心一直扑通扑通跳着,知道自己今儿是莽撞了,回去少不了要挨骂。
可是人总得有豁出去的时候,不能天天循规蹈矩。
她继续大着胆子说:“绿夏说,要是能回来,愿意为大娘子当牛做马,一辈子在娘子身边,梳了头做姑姑。”
周大娘子缓缓开口:“当初说来,也是那小厮把她从这府上接走的,说到底还是她的恩人,仅仅是不愿意同房,就要闹到这一地步,她的性子……”
周大娘子实在觉得绿夏的性子过于固执,当日里去了大老爷那里时是这样,如今把那小厮也闹成这样。
平春不知道怎麽回答,只跪在那里,手指无意识颤抖着,不知道以後会是个什麽命运。
周大娘子看向梁妈妈:“你说,她是怎麽有胆子又跑回来找我的?”
梁妈妈到底心软了一下:“想着是大娘子心肠软,她跟在咱们房里多少年,打小就是伺候您的,自然也知道您到底是个什麽人。”
周大娘子听了,唇角往上翘了翘,想起来绿夏也的确在她身边待了不短时间,只是就这样把她放进来,实在有些打自己的脸。
正想着,就见梁妈妈又提了一句:“倒是不妨把她再换个差事,回头去外头查那些庄子上的账。她那时候算盘打得好,当初董顺家的事,她也只是查了一半,後头可是查出来不少东西。”
顿了顿,又继续说:“留在咱们身边好用是好用,就是大老爷怕是看见了她就不喜。”
这话也是故意说的,边说边去看周大娘子的神色。
周大娘子却没如梁妈妈所想,已然对大老爷彻底失望,不像以前为了个小娘还愿意和大老爷闹,现在听到大老爷三个字都只想翻白眼。
要是把绿夏放在跟前,大老爷看到了肯定膈应。
“那就先让她进来,自梳了头当个姑姑。”
平春大喜过望,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谢过周大娘子。
她今天求的不单单是绿夏的未来,求的也是自己安身立命的将来。
这一试探,也知道周大娘子真是个面冷心软丶虽然不大靠谱却也不会要了她们性命的主子。
平春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
梁妈妈也恭维了几句,一边想着,怕是以後都不用再为大老爷和周大娘子之间的事烦心了。
“我倒是觉得那小厮也是个不大机敏的,既已把绿夏娶回了家,何必着急一时?慢慢等她有了那意思,两个人顺顺当当丶理成章不就真成了夫妻?”
周大娘子是真的好奇,就不知道多等一等。
梁妈妈却深知这些男人的心思:“怕不是被谁三言两语刺激一下,说他是个没本事的,这小厮再一喝酒上头,觉得对绿夏那样好,她还不知感恩。”
这一屋子除了平春丶梁妈妈和周大娘子都对这些爷们儿没一点好感,说话自然也就不客气。
“你且把她叫进来,我再问问她。”
平春忙起身去外头找绿夏,还想着再拿一身自己的衣裳,得让绿夏换上一身,免得穿了那在庄子上的旧衣,显得太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