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金兰不疑有他,怕她拿不了那麽些个,还去大树下找了个小丫鬟来帮忙。
大树下的小娘子并不多,这些人还不到岁数进府里,和玉姐儿也差不离,在家里已经被当成大人用了,除了学规矩之外,就是要洗全家人的衣裳。
林金兰拿着食盒先去看了扫儿和洒儿,两个人看见她,眼圈就红了。
“姐姐,这样大的事,作何不先告诉咱们,还是听干娘说起来的。”
林金兰以前放下食盒,赶紧安慰:“别说是你们了,就是我也是等事情成了才知道。”
她这人脾气泼辣,很少流眼泪,可看到扫儿和洒儿这样,眼圈也跟着红了。
倒让那两个小丫鬟有些不好意思了,一人上去拉了林金兰的一只手,羡慕的说:“姐姐真是好命,竟然脱了籍,以後都不用了在府里当差了。”
林金兰才露出高兴的表情,主要是知道扫儿和洒儿都是被家里人卖进来的,和家生子还不一样,她们一心也是想出去的。
扫儿不想让林金兰太过难受,就问起来食盒里是什麽:“肯定是月姐姐做的吃食。”
“是类,这里头是我们家里人捏的角子,酸菜馅儿的,你们俩留着晚上吃。”
最後一个,林金兰就去给了管事嬷嬷。
管事嬷嬷见了林金兰也是好一通说,她倒是对出去不出去没什麽那麽大的感觉,只是想着以後没有那些好吃的了,心里还有些失望。
她当着林金兰的妈妈,就迫不及待的掀开了食盒,那角子还冒着热气,先倒腾了个盘子,省得这些角子粘连在一起,夸了几句,就咬开了一口。
林金兰也还没吃,直见管事嬷嬷咬开之後,露出了里面酸菜和肉的馅儿。
那酸菜酸味浓郁,里面的肉渗透到了酸菜里面,使那角子的口感更加的滋润醇厚。
咬上一口,管事嬷嬷就不住的点起头来:“既然出去了,以後就好好的过日子,别总想着偷奸耍滑。”
林金兰脸一红,也不在管事嬷嬷这里多待,她还想着去府里一趟。
有些事情,总是想着再看一眼,去告个别。
她借着给徐柏送角子,在府里拿着食盒逛了一会儿,总算碰见了胡心得。
胡心得的眼睛里先是带了几分惊喜,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又停下了脚步,不敢往前走。
林金兰也没继续往前走,两个人的身份已经不同,就像林杏月和她说的那样,难道她愿意让她的孩子继续当奴才吗?
两个人谁也没有点破,林金兰在原地站了站,就拿着食盒继续往前走了。
胡心得站在原地没动地方,直到看着林金兰的身影完全消失,这才回过神来。
“走了。”
温大力在一旁搂住了胡心得的肩膀,故意的说起他和凌二黑上次偷吃的事情:“那什麽鸡公煲,我们还没尝到味儿呢,你不是说要请咱们吃,打算什麽时候请?”
胡心得只觉心里苦涩,佯装愤怒的给了温大力一拳:“你怎麽不去找二黑要,天天来缠着我。”
身後的声音渐渐的没了,林金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找了个小丫鬟去把徐柏叫了出来。
徐柏听说林杏月请假的事在府里闹的动静很大,又遇上了吴娘子怀了身子,猜着老太太那边应当也是听说了这事的。
徐柏就知道他在这事上帮不上什麽多大的忙了,一股无力感席卷着他。
让他觉得自己太不中用了。
这边心情还没调理好,林金兰给她送角子的时候,又说起来去外头看到的那院子:“柏子,你不知道那院子有多大,上下两层,後面还带着一个大的院子,咱们去看了之後,都觉得哪里都好。”
徐柏静静的等着林金兰往下说,林金兰错开了徐柏的眼睛。
哪怕她和徐柏认识了很多年,两个人和亲姐弟也没什麽差别,可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说:“月姐儿说她以後也是要脱了籍的,还劝我不要把心思花在别的地方,总不能以後生的孩子也是个奴才样子。”
徐柏只觉得心里一痛,哪里不明白林金兰说这一通话是为了什麽。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等着把心里的那股酸涩难受的劲压下去了,好半晌才开口:“我知道了姐姐,以後出去可不能老是躲懒,那铺子是自家的,总要认真些。”
林金兰哼了一声:“怎麽一个个的都要让我勤快一些,我以前是有多懒?”
她见徐柏懂了他的意思,心中的那块大石头放下了。
看着徐柏,就像是看着同是天涯沦落人一样,这种感觉没有经历过,是很难明白其中的酸涩和难受。
“我妹子你也知道,一心都在做吃食上面,你的那些心思,她是一点也不知道,以後你就别再露出来,就是让其他人知道了,也不大好。”
林金兰说一句,徐柏就点下头,只是握着食盒的手上青筋都鼓了起来。
方才他不是没想过也要跟着一块脱籍,可他在大老爷的院子里,哪里是那麽好容易出去的。
他知道林杏月是铆了劲儿的要往上爬,要搏一个能出去的机会,怎麽能忍心把这一切给毁坏了。
幸亏林杏月什麽都不知道,只把他当成弟弟。
林金兰说完,也就不再多留,她还要回去,急着吃酸菜角子。
叮嘱徐柏回去了一定要注意,别让碗里剩的角子,粘在了一块儿,到时候破了皮。
徐柏面上不显,答应的好好的,可是走回自个儿的屋子,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就算食盒被平安和顺子抢走,也没多大的反应。
“竟然是角子,不知道是什麽馅儿的。”
平安看到是角子,直接下手拿了一个放在嘴里嚼了嚼,眼睛就瞪大了。
“这个是什麽馅儿,从前可是没吃过。”
他去问徐柏,却见徐柏像是被抽干了什麽东西一样,直接躺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