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送信没有预想中那麽顺利,却也到底是将信送了出去,章韵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後,才後知後觉地觉得手心发疼。
修言馆旁正好有一家医馆,章韵竹想着何不去这医馆看看,小雪和福生可弄不了她手上的伤,不如先去医馆看看手伤,顺道认识一下医馆的人,总归之後便是邻居了。
医馆的夥计似是在等人,一见有人踏进医馆,便擡头望了过来,见到章韵竹後神色有些隐隐的变化,只是他换上笑容的速度极快,快到章韵竹没有察觉。
“请问小姐是问诊还是抓药?”
待章韵竹回答问诊之後,这个夥计并未上前,而是叫了在後面忙着的另一名夥计,让他带着章韵竹去坐堂医处。自己则继续等着那位贵客。
果不其然,章韵竹前脚刚去了坐堂医处,贵客顾大人便踏进了医馆内。
夥计熟练地引着顾陵川走入後排仓库,隔着一道屏风,一道悦耳的声音传入耳中:“大夫,若是手伤已愈,是否还需照您的医嘱泡足七日药水?”
顾陵川脚步一滞,心跳如雷,不知为何,他从未听过这个声音,却有种想要跨过屏风的冲动。
夥计见顾陵川似乎有些犹豫,于是轻声问道:“大人?”
顾陵川一怔,许是连夜回京後又即刻上朝,他的神思似有不太清明的迹象,等见完二殿下後,极有必要回府休息。
如今国丧已过三月,酒肆戏楼均已解封,穿过地道後,便听到酒楼内的喧哗之声,好在此酒楼是皇後留给二皇子的暗産,无人知晓,酒楼内部也设计得十分机巧,顾陵川避开了人流,在私密的雅间拜见了二皇子宇文涣。
宇文涣微眯着眼,看着他包扎严实的左手,随口道:“听闻你归京途中坠马,见你未改约,我便猜测伤势不重。可如今一看,你这左手少说百日才能痊愈,不如咱们改期再议?”
顾陵川并未接话,径直将巡查所得缓缓道来:“北境粮仓整改痕迹明显,显然提前得了风声。此次巡查未见异常,且因暴雨缘故,防汛措施无可挑剔。表面上看,无懈可击。”
宇文涣听罢,手指轻转茶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父皇下旨户部丶工部联合巡查,是在你升迁後仅七日之内。他们能这麽快动作,可见朝中布置之深。”
顾陵川冷静道:“无懈可击才是最大的漏洞,二殿下稍安勿躁。另,春涝夏旱之兆显着,若有大旱,势必影响边境军防粮草,届时可有机会去边境一探究竟。”
提起边境,宇文涣不由皱眉:“我派去边境探查舅父的两拨人皆音讯全无。”
顾陵川答:“太子一事,已引起圣上警觉,否则不会命我等巡查,还有机会。”
宇文涣点头,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语气带着叮嘱:“怀远,你务必藏好自己。”
严肃的话题落下,宇文涣随手将茶杯往桌上一搁,换回了人前那副悠然自得的书虫模样。
片刻後,他忽想起一事,问道:“你家又开辟了新産?”
顾陵川不明所以:“殿下何出此言?”
“医馆边开了一家什麽清韵修言馆,从租赁到修葺全由你们开原商会出面,你竟然不知?”
酒楼是二皇子的暗産,医馆也是,旁边新开了个铺子,势必要探查一番。
顾陵川不甚在意,淡淡答道:“我数月都在北部,此次巡查也未将随从带至身边,确实不知。”
宇文涣笑道:“也是,开原商会也不止你们顾家做生意,这铺子的主人姓章,也许你认识。”
下一刻,正欲饮茶的顾陵川一怔,右手竟生生将茶杯捏碎。
只见滚烫的茶水随着碎瓷片淋了顾陵川的右手,宇文涣忙道:“你这是作甚,两只手都不要了?”
顾陵川顾不得清理,立刻起身告退:“殿下,请恕在下失陪。”
宇文涣见顾陵川去意已决,并未留他。
见他匆匆背影,宇文涣忽想起探子说的另一句话:“那铺子的主人是位年轻貌美的女子,看着装扮,尚未出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