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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通往药王谷的山路比想象中更崎岖。刚入山口，就遇到两个拦路的山匪，挥舞着砍刀骂骂咧咧地冲过来。楚易寒将庄茉柔护在身後，身形如鬼魅般掠出，玄色衣袍在林间划出残影。他未拔刀，只侧身避开迎面而来的刀锋，手肘顺势撞在山匪肋下，紧接着反手扣住对方手腕，稍一用力便夺下砍刀，擡脚将人踹倒在地。另一个山匪见状挥刀砍来，他头也未回，後腰一拧避开攻势，同时抓住对方持刀的手腕，借力一拧，只听“咔哒”轻响，山匪惨叫着跪倒在地。前後不过三息，两人已疼得站不起身，楚易寒看也未看，扶着庄茉柔径直往前走，留下那两人在原地哀嚎。

一路行来，类似的麻烦从未断过，有觊觎财物的流民，有追踪而来的不明势力，都被楚易寒干净利落地解决。他的身手依旧凌厉狠绝，却始终留了分寸，再未伤及人命。每遇险境，他总会第一时间将庄茉柔护在怀里，待危险解除，又会细心检查她是否受了惊吓，替她拂去衣襟上的尘土，递上水壶时总会先试好水温。

山路越走越陡，草木愈发繁茂。庄茉柔体力不支时，楚易寒便弯腰将她背起，步伐稳健如履平地，呼吸均匀得听不出丝毫喘息。他的後背宽阔而温暖，庄茉柔伏在上面，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原本紧绷的心绪渐渐松弛下来。

“快到了。”楚易寒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

庄茉柔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前方山谷入口隐在浓密的树丛後，隐约能看到断壁残垣上残留的焦黑痕迹。“是这里吗？”她轻声问，心跳莫名加快。

楚易寒放下她，拨开挡路的枝桠：“你看那些烧黑的石柱，和秦掌柜描述的一样。”

庄茉柔走上前，指尖抚过石柱上的焦痕，泥土里还能嗅到淡淡的草木灰气息。可就在这片荒芜之中，石缝里竟钻出了嫩绿的新芽，顺着断墙蔓延生长，开出细碎的白花。两人沿着被火烧过的痕迹往里走，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这便是药王谷。曾经的房屋虽只剩残垣断壁，却掩不住依山而建的格局痕迹。谷底溪流潺潺，岸边长满了不知名的药草，五颜六色的花朵在风中摇曳，几只彩蝶在花丛中飞舞。远处的山坡上，成片的药田虽已荒芜，却仍能看出整齐的田垄，烧黑的树干旁冒出了成片的新绿，一派“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生机。阳光穿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与淡淡的药味，静谧得像个世外桃林。

“这里……真美。”庄茉柔轻声感叹，望着这片荒凉又生机勃勃的地方，脑海里浮现出秦掌柜描述的画面。母亲楚慈曾在这里与心爱之人并肩采药，在药圃里教弟子们辨认草药，在溪边捣药说笑……那些温馨的场景仿佛就刻在眼前的山水间，让她心头泛起暖意。

楚易寒早已在一旁的半塌房屋里忙碌起来。他清理掉地上的碎石与灰尘，用石块垒起简易的竈台，又从溪边打来清水，动作麻利而细致。待收拾妥当，他走到庄茉柔身边，自然地扶着她的手臂：“进屋歇着，我去煎药。”

屋内被他打理得干净整洁，他甚至在墙角铺了层干草，放上带来的被褥，柔软得像张简易的床。庄茉柔坐下没多久，楚易寒便端着煎好的药走进来，药碗被他用布巾裹着，避免烫手。

“趁热喝。”他将药碗递到她面前，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苦涩的药味扑面而来，庄茉柔刚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楚易寒见状，从怀里掏出颗用糖纸包着的麦芽糖，递到她嘴边：“先含着这个。”

甜味在舌尖化开，冲淡了药的苦涩。庄茉柔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关切，想起自己曾对他说过“恶心”，脸颊瞬间涨红，低声道：“楚易寒，对不起，之前我说的那些话……”

话未说完，就被楚易寒打断。他擡手轻轻擦去她嘴角的药渍，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眼神热切而深情，没有丝毫闪躲：“我知道你不是真心的。”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庄儿，你不用和任何人道歉。只要你好好的，别说那些，就算再说些别的，我也不在意。”

阳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进来，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映得他眼底的光芒愈发清晰。庄茉柔望着他坦然的神情，心头一暖，那些尴尬与愧疚渐渐消散，只剩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在心底蔓延。她忽然觉得，仿佛只有在这个人面前，她才不用背负那些沉重的过往，不用纠结身份的枷锁，只是她自己本身。山谷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两人之间悄然升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