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数三个数。三,二……”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爹也不会让我死的!”
冯逐风抱头大喊,浑身抖得宛如筛糠一般。
突然他,闻到一股尿骚味,原来冯逐风过于恐惧,竟然当场尿了出来。
“废物。你不值得我背上一条人命。”
李念潼无力地垂下手,把抢还给姚生生。
“走吧,我累了。”
今天这一天实在太漫长了,她感觉整个身体都被掏空。她想回家,想给顾逸打电话,听听他的声音。顾逸的嗓音低沉婉转,因为从小长在南洋的缘故,说话时候的尾音会微微上扬,显得莫名的轻松愉快。不过顾逸本人却不觉得自己的国语哪里不标准,还嘲笑她的上海口音,分不清平翘舌呢。
“带我走,带我走。”
冯逐风爬行两步,求李念潼把他带离这个鬼地方。
“要不你让我爹地派人接我也行啊。”
冯逐风天真地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你没有爹地了。”
李念潼走到牢房门口,十二支光的灯泡从她头顶打下来,她冷漠地垂下眼睑,淡淡地道,“刚才同样的问题,我问了你父亲。是让你活,还是让他活。他二话没说转头跳了黄浦江。”
“不,不可能!不可能!”
爹地死了?他无所不能,永远为他遮风挡雨的父亲死了?怎麽可能?
“不然你以为你凭什麽活着。”
姚生生推开铁门。
“不会,不会的……”
屋外的冷风吹进来冻得冯逐风一个激灵。他先是坐在放声痛哭,接着表情扭曲地狂笑起来。
“不可能,爹地不会死的!”
“爹,爹,你救救我,女鬼要杀我,你救救我啊!”
“他疯了。”
冯逐风的哭喊声飘出地牢,姚生生回头望了一眼。
“可怜天下父母心。冯伯伯直到最後一刻还想着他的儿子。”
一滴眼泪滑过李念潼的脸颊,月光下,她的双眼里盛满了浓浓的悲哀。
越是深入调查,越是让人心痛。本来以为一切都只是葛秋白的复仇,却没想到牵扯出了冯家父子。她都无法想象父亲在得知真相的时候该会多麽痛苦,那是他一辈子的朋友,从年轻的时候就一起战斗的人啊!
“我父亲甚至都没有在遗书上提到冯家的事情。他是真的想要给冯伯伯最後的机会。他以为他会迷途知返……”
一年前惠勤大楼天台
“老冯!够了,你这样是在害自己的儿子,你不是在帮他啊!”
“可我又能怎麽办?换做今天欠债的是你的女儿,难道你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万劫不复?”
“所以你勾结外人一起掏空公司!”
“外人?那真的是外人麽?老李,我们做了一辈子朋友了。你年轻时候的那些风流韵事我也不是不晓得。你为什麽会招姓葛的做上门女婿,你自己知道原因!”
“你,你……”
没想到老友会拿十多年前的秘密来背刺自己,李天养捂着胸口,倒退两步。
因为常年高压工作,他患有心脏病,口袋里随时都备着心脏药。他试图从西装内侧袋里把药掏出来,然而颤抖的手握不住药罐子。玻璃罐子咕噜噜地滚到了冯留的脚下。
“老冯,帮我捡起来……快,快帮我捡起来。”
冯留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脚边的褐色罐子。
下一刻,他擡起脚,轻轻把药罐子提到了天台的边缘。
“你自己去拿吧。我就不奉陪了。”
他转过身,往楼梯间走去。
“老冯,老冯,帮帮我,我够不到……”
天台的风刮得实在猛烈,李天养前後摇晃了两下。
冯留听到身後传来“咚”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