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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靠进（第1页）

第24章靠进

入秋後的杭州总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把吴山居的青石板路润得发亮。黑瞎子窝在堂屋的躺椅上，翻着本旧相册，里面夹着些他和张起灵在各地的合影——大多是他偷拍的，张起灵要麽面无表情地看镜头，要麽干脆背对着，只有一张在西沙的沙滩上，他趁张起灵低头捡贝壳时凑过去，两人的肩膀挨在一起，照片里的海浪正漫过脚面。

“看什麽呢？”张起灵的声音忽然在身後响起，带着点潮湿的水汽。

黑瞎子吓了一跳，相册差点脱手掉在地上。他回头，看见张起灵刚从外面回来，黑色连帽衫的帽檐滴着水，手里拎着个油纸包，里面飘出淡淡的甜香。

“看你以前多丑。”黑瞎子把相册往旁边一藏，挑眉笑了笑，“出去干嘛了？淋成这样。”

张起灵没接他的话，只是把油纸包放在桌上，打开——是两盒刚出炉的定胜糕，粉白的糕体上印着红色的“胜”字，还冒着热气。“路过糕点铺，看见排队的人多，就买了点。”他说着，拿起一块递到黑瞎子面前，“你以前说过喜欢吃。”

黑瞎子愣了愣。他确实说过，但那是去年在洛阳斗里，随口提了句“定胜糕比压缩饼干强”，没想到张起灵记到了现在。他接过定胜糕，指尖碰到对方的手，温热的，带着点雨水的凉。

“谢了啊，哑巴张。”他咬了一大口，甜糯的米香混着豆沙馅在嘴里散开，心里忽然暖烘烘的。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拿起另一块慢慢吃着。雨还在下，敲打着屋檐，堂屋里只有两人咀嚼的轻响，安静得却不尴尬。

黑瞎子看着他低头吃糕的样子，忽然发现，张起灵主动做的事越来越多了。会在他赖床时把热好的粥放在床头，会在他摆弄古董时递过放大镜，甚至昨天他说肩膀疼，张起灵居然默默找出了药酒，在他身後站了半天，最後还是黑瞎子笑着把他拉到身前：“想揉就揉，客气啥？”

那天张起灵的手指有些抖，力道却刚好，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认真，揉得他舒服得差点哼出声。

“对了，”黑瞎子忽然想起什麽，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给你的。”

是枚银质的戒指，上面刻着个小小的麒麟图案，是他前几天在古玩街淘的。

张起灵接过来，放在手心看了看，指尖在麒麟图案上轻轻摩挲。“给我的？”

“不然呢？”黑瞎子挑眉，“总不能给胖爷戴吧？”

张起灵没笑，只是把戒指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他擡起手，对着光看了看，银戒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和他冷白的皮肤很配。

“好看。”他说，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黑瞎子耳里。

黑瞎子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像被什麽东西轻轻撞了下。他看着张起灵手上的戒指，忽然觉得，那些年的等待，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试探，都在这一刻有了着落。

傍晚雨停的时候，张起灵忽然说要去後山走走。黑瞎子自然跟着，两人沿着湿漉漉的山路往上走，偶尔有风吹过，带落几片枯叶，在地上打着旋。

走到半山腰的凉亭时，张起灵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黑瞎子。夕阳的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他脸上，给他冷调的皮肤镀上了层暖金色。

“黑瞎子。”他喊了他的名字，不是“瞎子”，也不是“你”，是“黑瞎子”。

“嗯？”黑瞎子的心跳有点快，莫名觉得他要说什麽重要的事。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慢慢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他的手心很暖，带着点潮湿的水汽，指尖在他手腕的疤痕上轻轻碰了碰——那是当年在湘西替他挡血尸留下的疤。

“以後，”张起灵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一起。”

黑瞎子愣了愣，随即笑了，笑得像个得到了糖的孩子。他反手握住张起灵的手，十指相扣，掌心贴着手心，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和心跳。

“好啊，”他说，声音里带着点哽咽，却笑得格外灿烂，“一起。”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湿漉漉的石阶上，像幅分不开的画。山风吹过，带来远处桂花的甜香，一切都像被温柔地裹了起来。

黑瞎子看着张起灵的眼睛，那里不再是空茫的冷，而是盛着星光，盛着他的影子，盛着说不尽的情意。

他忽然觉得，原来幸福可以这麽简单。

不过是有人记得你爱吃的糕点，愿意为你戴上一枚戒指，在夕阳下握住你的手，说一句“以後一起”。

真好。

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