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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同行的路（第1页）

第16章同行的路

船靠岸时，杭州的桃花已经开了。粉白的花瓣落了满街，空气里飘着甜丝丝的香。

吴三省早在码头等着，看见他们回来，脸上堆着笑，眼神却在张起灵手里的帛书上打了好几个转。“顺利吧？”他搓着手，想接过帛书，却被黑瞎子不着痕迹地挡了下。

“托三爷的福，没喂鱼。”黑瞎子笑了笑，银灰发梢沾着点海风的潮气，“东西我们先拿着，等理清楚了再说。”他的语气依旧带着痞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稳。

吴三省的手僵在半空，看了看黑瞎子，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张起灵，讪讪地收回手：“行，你们说了算。”

回吴山居的路上，王胖子一路念叨着要吃西湖醋鱼，吴邪在旁边应和，气氛热热闹闹的。黑瞎子和张起灵走在後面，隔着半步的距离，谁都没说话，却没觉得尴尬。

路过一家老字号糕点铺时，黑瞎子忽然停住脚步，进去买了两盒桂花糕。出来时，把其中一盒递给张起灵：“刚出炉的，尝尝。”

张起灵接了，指尖碰到纸盒的温热，低头看了看，又擡头看了看黑瞎子。对方正低头拆另一盒的包装，阳光落在他银灰的发梢上，泛着点柔和的光。

“谢谢。”张起灵低声说，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吹散。

黑瞎子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了，露出左边那颗小虎牙：“谢什麽，就当……谢你在墓里提醒我有毒针。”

张起灵没再说话，只是握着那盒桂花糕，脚步慢了些，跟黑瞎子的距离又近了半分。

到了吴山居，王胖子拉着吴邪直奔後厨找吃的，吴三省借口看铺子溜回了里屋，院子里只剩下黑瞎子和张起灵。

张起灵把帛书铺在石桌上，阳光透过桂花树的缝隙落在纸上，那些古老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黑瞎子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旁边，没凑太近，只是偶尔在他需要翻页时，伸手帮着扶一下边角。

“这里，”张起灵指着其中一段，“提到了长白山的祭坛。”

黑瞎子探头看了看，上面画着个复杂的符号，跟青铜门上的刻痕有些像。“跟你守的那扇门有关？”

张起灵点头，指尖在符号上轻轻划过：“可能是解除诅咒的方法。”

“解除诅咒？”黑瞎子挑眉，“你们张家这破事，还能解？”

张起灵没回答，只是看着帛书，眼神里带着点他看不懂的情绪，有期待，也有茫然。

黑瞎子没再追问，只是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放在石桌上：“你後背的伤，记得换药。”是他刚才路过药铺买的，比之前的止血粉药效更温和些。

张起灵看了看瓷瓶，又看了看他，忽然说：“一起去。”

“去哪？”黑瞎子愣了愣。

“长白山。”张起灵的目光很认真，“帛书说，需要两个人。”

黑瞎子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没有了往日的冷淡，只有一片清晰的笃定，像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他忽然笑了，心里那点残存的犹豫，像被阳光晒化的雪，消失得无影无踪。

“行啊，”他往後靠在马扎上，语气轻松得像在说去隔壁街买包烟，“不过先说好了，到了那儿，你得请我吃酸菜饺子。”

张起灵的嘴角似乎动了动，像是在笑，又像是没有。他低下头，继续研究帛书，阳光落在他的发顶，镀上了一层金边。

黑瞎子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所谓的同行，或许就是这样。

不必说太多话，不必刻意靠近，只是在对方需要的时候，能递上一盒温热的桂花糕，能在看帛书时默默递过一只手，能在提到遥远的长白山时，坦然说出“一起去”。

至于未来会怎样，会不会失忆，能不能走到最後——好像都没那麽重要了。

重要的是，此刻他们站在同一片阳光下，看着同一份帛书，心里想着同一件事。

这条路还很长，但只要身边有这个人，黑瞎子想，再远，也走得下去。

风吹过院子，桂花花瓣落了满地，像铺了层粉白的雪。石桌上的帛书还在静静躺着，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等待与同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