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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雪落无声情深不灭（第1页）

第88章雪落无声，情深不灭

长白山的雪下了整整一个冬天，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埋进纯白里。黑瞎子走的那天，雪停了，太阳露出点微光，却没什麽温度，照在雪地上，泛着刺目的白。

他走得很平静，像是睡着了。前一晚还跟张起灵说，开春後要在院子里种点土豆，说东北的土豆炖得面，比江南的好吃。张起灵守在他床边，握着他渐渐变冷的手，一夜未眠，直到晨光透过窗棂，落在黑瞎子安详的脸上。

没有痛哭，没有嘶吼。张起灵只是静静地坐着，替他理了理额前的白发，指尖划过他眼角的皱纹——那是岁月在他“僞装”的衰老上，留下的温柔刻痕。他知道，黑瞎子不是真的老去，只是这漫长的长生，他先一步倦了，想歇了。

小镇的人来帮忙料理後事，看着这个始终沉默的男人，心里都有些唏嘘。他们只知道这对老人是从江南来的，感情极好，却不知他们早已走过了常人几辈子的光阴。张起灵亲手挖了坑，就在当年插沉水香木刀的山谷附近，背靠着青铜门遗址的巨石，视野开阔，能看见远处终年不化的雪顶。

下葬那天，他把那把木刀放进了黑瞎子的怀里，刀柄朝上，像个永远的标记。没有墓碑，只有一块平整的石板，上面用刀尖刻了两个字：“等你”。

回到空荡荡的小屋时，黄狗的重孙趴在门口，见他回来，呜咽着蹭他的裤腿。张起灵摸了摸它的头，走进屋里。黑瞎子的墨镜还放在桌角，杯里的茶早已凉透，墙角的轮椅孤零零地立着，像是还在等主人回来。

他坐在火塘边，看着跳动的火苗，一夜之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眼底的沉静变成了深不见底的空茫，只有在抚摸腕间那串黑瞎子送的佛珠时，才会泛起一丝微澜。

三天後，有人在青铜门遗址附近发现了张起灵。他靠在那块刻着“等你”的石板上，怀里紧紧抱着黑瞎子的墓碑，身体已经冻得僵硬，脸上却带着点浅浅的笑意，像是终于追上了要等的人。（哑巴去陪瞎子了）

他的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那是去年从江南带来的，黑瞎子总说甜，他却一直留着，想等一个合适的日子，和他一起吃完。

小镇的人把他们合葬在一起，没有立碑，只有那把沉水香木刀，依旧插在雪地里，刀柄上的刻字被风雪打磨得愈发温润，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有人说，在雪夜里，偶尔能看见两个身影在山谷里散步，一个拄着拐杖，一个牵着他的手，说说笑笑的，像极了那对从江南来的老人。

有人说，那把沉水香木刀会自己移动，今天在青铜门边，明天又出现在小镇的路口，像是在指引着什麽。

还有人说，在江南那座老院子里，梅花开得一年比一年旺，葡萄架上总挂着沉甸甸的果实，像是永远有人在打理，在等待着主人回来。

其实他们从未离开。

就像长白山的雪，年复一年地下，覆盖了墓碑，却盖不住那两个紧紧依偎的灵魂；就像江南的梅，岁岁年年地开，落了又谢，却总有暗香浮动，在时光里流转。

他们的故事，没有结局。

在青铜门的风雪里，在江南的梅香里，在每一个有等待丶有牵挂丶有深情的瞬间里，继续着。

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