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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江南的雨（第1页）

第75章江南的雨

江南的雨，总带着点缠绵的湿意。黑瞎子趴在窗边，看着雨丝斜斜地织在池塘里，溅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忽然觉得这日子慢得像首诗。

“发什麽呆？”张起灵端着杯热茶走过来，杯沿冒着白汽，是刚沏好的龙井，带着点雨後的清润。

黑瞎子接过茶，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忽然笑了：“想起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在斗里冷着脸砍粽子，我在旁边看你後背的刀疤，还琢磨这哑巴怎麽这麽能打。”

张起灵在他身边坐下，目光落在池塘边那棵枫树上。树叶已经红透了，被雨水洗得发亮，像团烧得正旺的火。“你当时在树上。”他忽然说，“扔了块石头打偏了我的刀。”

黑瞎子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你居然还记得？我那是想帮你，谁知道手滑。”

其实他没说，当时看见张起灵被粽子缠住脚踝，心里咯噔一下，哪顾得上准头，抓起石头就扔了过去。几十年的光阴，有些细节早就该模糊了，可偏偏这些带着点莽撞的瞬间，记得比谁都清。

雨停的时候，吴邪和解雨臣带着王胖子来了。王胖子一进门就嚷嚷：“胖爷我带了好东西！苏州老字号的酱肉，配着米饭能吃三碗！”

解雨臣手里拎着个食盒，打开是几碟精致的点心：“刚从茶楼买的，尝尝？”

黑瞎子凑过去，捏起块桂花糕塞进嘴里，甜香混着桂花香，瞬间把味蕾叫醒：“还是花儿爷懂我。”

张起灵在厨房忙活，黑瞎子想去帮忙，被他推了出来：“坐着。”

“你看他，越来越霸道了。”黑瞎子冲三人挤眉弄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吴邪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感慨：“真没想到你能住得惯江南。我以为你耐不住这慢性子。”

“以前是耐不住。”黑瞎子靠在廊柱上，看着厨房里张起灵的背影，“总觉得日子过得太快，不捞点什麽就亏了。现在才明白，慢下来才好，能看清身边的人，能尝出茶里的味。”

解雨臣端着茶杯，看着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锦鲤，忽然说：“前几天遇到个以前道上的人，问起你俩，我说你们在江南养老，他还不信，说南瞎北哑怎麽可能甘心待着。”

“管他信不信。”黑瞎子笑，“黑爷我现在只想每天晒太阳丶吃青椒肉丝炒饭，谁爱倒斗谁倒去。”

正说着，张起灵端着菜出来了。红烧肉炖得油亮，糖醋排骨泛着红光，有盘清炒时蔬，绿油油的看着就爽口，还有黑瞎子最爱的青椒肉丝。王胖子搓着手：“得，胖爷我先开动了！”

饭桌上，王胖子说起道上的新鲜事，谁倒斗时栽了跟头，谁又摸出了宝贝，听得黑瞎子直乐。张起灵没怎麽说话，只是默默给黑瞎子夹他爱吃的排骨，偶尔在他呛到时递过茶杯。

“说真的，”吴邪忽然放下筷子，“你们俩现在这样，真好。”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生死时速，只有一桌子家常菜，一群老朋友，和窗外慢慢爬过墙的阳光。这样的画面，是以前在斗里想都不敢想的安稳。

饭後，黑瞎子和张起灵送他们到门口。王胖子拍着黑瞎子的肩膀：“常联系啊，胖爷我有空就来看你们。”

解雨臣看着院角的葡萄架：“明年葡萄熟了，记得叫我们。”

“一定。”黑瞎子笑着挥手。

关上门，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张起灵去收拾碗筷，黑瞎子跟在他身後，忽然从背後抱住他：“哑巴张，你说咱以後就这麽过下去，好不好？”

张起灵的动作顿了顿，反手握住他的手：“好。”

暮色渐浓，张起灵点了盏灯笼挂在廊下，暖黄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黑瞎子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忽然想起那把沉水香木刀——被他收在了床头的木盒里，和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并排躺着，像对并肩了半生的老友。

其实收不收山，忘没忘记“南瞎北哑”的名号，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刻身边有这个人，檐下有盏灯，锅里有馀温，往後的日子，有足够的时间慢慢过。

江南的夜，带着点湿润的凉。黑瞎子打了个哈欠，往张起灵怀里钻了钻：“困了。”

“去睡。”张起灵扶着他往卧室走。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床头的木盒上，泛着柔和的光。黑瞎子躺在床上，听着身边人平稳的呼吸声，忽然觉得，这大概就是最好的日子了——有牵挂的人，有落脚的家，有过命的交情，还有数不尽的往後。

真的，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