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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分房睡（第1页）

第77章分房睡

梅雨季的第七天，黑瞎子把枕头扔进了客房。

动作不算重，却在安静的院子里砸出了闷响。张起灵站在主卧门口，看着他弯腰铺床，背影绷得像张拉满的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沉水香木刀——那是黑瞎子亲手做的刀，如今倒像成了他的“罪证”。

“真要分房？”张起灵的声音有点涩，像被雨泡过的木头。

黑瞎子没回头，扯着床单的手用了点劲，布料发出“簌簌”的响：“不然呢？再跟你挤一张床，瞎子我明天就得拄拐杖。”

这话半是气话，半是实情。昨晚的折腾到後半夜才歇，他现在腰还泛着酸，胳膊上被捏出的红痕还没消，再看看张起灵——除了眼底有点红，精神头好得像刚吸了精气，连呼吸都平稳得不像话。

“我……”张起灵想说什麽，却被黑瞎子打断。

“别跟我这儿装可怜。”黑瞎子转过身，脸上没什麽表情，墨镜滑到鼻尖，露出那双带着点红血丝的眼，“张起灵，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你一样，是铁打的？我也有累的时候，你懂不懂节制？”

他其实不是真生气，就是憋着火。明明两人体力都不算差，以前在斗里连续熬三天都扛得住，可张起灵这阵子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点分寸不讲，夜里抱着他就不肯撒手，弄得他白天走路都打飘。

张起灵的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他知道自己过分了，可一碰到黑瞎子的体温，闻到他身上的沉水香，就像被勾走了魂，那些“要克制”的念头全飞到了九霄云外。

“睡你的去。”黑瞎子别过脸，把枕头拍平，“今晚各睡各的，谁也别打扰谁。”

张起灵站在门口，看着客房的灯亮起来，又看着主卧的灯暗下去，像被人在胸口打了一拳，闷得发疼。他慢慢走回主卧，床上还留着黑瞎子的味道，混着点淡淡的烟草香，此刻却显得格外空。

夜里下起了雨，敲在客房的窗上，淅淅沥沥的。黑瞎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客房的床比主卧小，被褥也没晒过，带着点潮味，怎麽躺都不舒服。

他其实有点後悔。张起灵那委屈的眼神，像根小针，扎得他心里发慌。可话已经说出口，总不能现在就回去，那也太没面子了。

“操。”黑瞎子低咒一声，把被子蒙在头上。

主卧里，张起灵也没睡。他坐在床边，手里摩挲着那把沉水香木刀，刀柄被体温焐得温热。他想起黑瞎子白天红着眼眶的样子，想起他说“你懂不懂节制”，心里像被泡在冰水里，又凉又涩。

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江南的日子太静，静得让他总想抓住点什麽。黑瞎子的呼吸丶他的笑丶他耍赖时往自己怀里钻的劲儿，都是能让他踏实的东西，抓着抓着，就忘了分寸。

天快亮时，雨停了。黑瞎子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就听见客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他闭着眼装睡，感觉有人走到床边，替他掖了掖被角，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麽。

是张起灵。

他能闻到他身上的皂角香，能感觉到他站在床边没动，像座沉默的山。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黑瞎子睁开眼，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第二天早上，黑瞎子在厨房看见张起灵时，两人都没说话。张起灵在煮粥，背对着他，肩膀有点塌；黑瞎子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的背影，想说点什麽，又拉不下脸。

还是鸡米花打破了沉默。它蹭到张起灵脚边，“喵喵”叫着要吃的，张起灵蹲下来摸它的头，指尖却在发抖。

“喂猫。”黑瞎子没头没脑地说了句。

张起灵手忙脚乱地倒了猫粮，动作有点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早饭吃得安安静静。张起灵把剥好的鸡蛋放在黑瞎子碗里，自己没怎麽动筷子，只是盯着碗里的粥，像在研究什麽深奥的学问。

黑瞎子看着碗里的鸡蛋，忽然想起以前在斗里。那时候条件差，有个鸡蛋都得分着吃，张起灵总把蛋黄塞给他，说“你需要力气”。现在日子好了，这人还是老样子，把好的都给他，却不知道怎麽表达歉意。

“下午去镇上买只鸡。”黑瞎子忽然开口，“我要吃红烧的，多放辣椒。”

张起灵猛地擡头，眼里闪过一丝光：“好。”

黑瞎子没再说分房的事，张起灵也没提，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可到了晚上，张起灵还是默默抱了床被子，铺在了主卧的地板上。

“你这是干嘛？”黑瞎子皱眉。

“我睡地上。”张起灵说得认真，“不碰你。”

黑瞎子看着他在地板上铺被子的样子，忽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人哪都好，就是有时候轴得厉害，道歉都不知道说句软话，只会用这种笨办法。

“上来。”黑瞎子往床里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再折腾我真生气了。”

张起灵愣了愣，眼里的光一点点亮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他小心翼翼地爬上床，离黑瞎子很远，几乎贴着床边，像只怕被主人赶走的大狗。

黑瞎子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的气早就消了。他往张起灵身边凑了凑，把腿搭在他身上：“听着，不是不让你碰，是得有个度。”

张起灵的身体僵了僵，慢慢放松下来，伸手搂住他的腰，力道很轻，像在捧着易碎的珍宝：“嗯。”

“嗯什麽嗯？”黑瞎子捏了捏他的脸，“得保证。”

“保证。”张起灵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得不像话，“不闹你了。”

黑瞎子笑了，往他怀里钻了钻：“这还差不多。”

其实他知道，张起灵的不节制，不过是太在乎的另一种样子。就像他自己，嘴上说着生气，却在分房的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那人委屈的眼神。

後半夜，黑瞎子被渴醒了。身边的人睡得很沉，却还牢牢地抱着他，像怕他跑了似的。黑瞎子看着他的睡颜，忽然觉得，这点“不节制”，其实也没那麽讨厌。

他轻轻掰开张起灵的手，想去倒水，刚起身，就被拽了回去。张起灵没醒，嘴里却嘟囔着什麽，听不清，却带着点委屈的鼻音。

黑瞎子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躺回床上，主动往张起灵怀里钻了钻，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傻样。”

张起灵像是感觉到了，抱得更紧了些，嘴角还露出点浅浅的笑意。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落在床头的沉水香木刀上，温柔得不像话。

黑瞎子闭上眼睛，闻着身边人的气息，忽然觉得，分房睡这事儿，大概是这辈子做得最亏的决定。

不过没关系，以後有的是时间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