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意疑惑地翻开。里面竟是关棋用商业计划书的格式,详细规划了孩子出生後的一切。
从月子中心的筛选对比,到两人的育儿分工,他负责夜奶丶换尿布等所有体力活。
再到孩子的早期教育计划丶兴趣培养方向,甚至连学区房的备选方案都列出了三个。
每一页都逻辑清晰,考虑周全,充满了理科生的严谨和霸总的执行力。
关棋在她身边坐下,柔声解释:“我看你最近总是不安心,就把能想到的都先计划出来。你看看,其实事情分摊开,并没有那麽可怕。你只需要负责开心,负责健康,其他的一切,都有我。”
他想用这份详尽的规划来打消她的顾虑,让她看到一个万事俱备丶可控的未来。
许知意一页页地翻看着,眼眶渐渐湿润。她知道,这是他能想到的,爱她的最好方式。她被这份深沉笨拙的爱意包裹着,感动得无以复加。
可与此同时,这份沉甸甸的规划书,也像一面镜子,映照出她即将扮演的那个“母亲”的角色有多麽重要。每一个字,每一条规划,都让她感到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她靠在关棋的肩上,轻声说:“谢谢你,关棋。”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也请原谅我,此刻心中除了感动,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惶恐。
关棋那份详尽到令人发指的家庭规划书,带来的感动与惶恐在许知意心中交织盘旋了一夜。
第二天,当她重新踏入实验室,那份属于私人的情绪便被迅速压缩丶封存,取而代之的是科研工作者的高度专注。
“新型抗癌药研发项目”眼下正卡在一个关键瓶颈上,S-3A激酶的活性极不稳定。
这种关键酶是药物能否精准靶向癌细胞的核心,可它在体外实验中脆弱得像个初生婴儿,活性衰减速度快得惊人,导致所有後续实验都无法进行。
团队已经为此鏖战了近三周,各种稳定剂丶缓冲液换了不下百种,结果大同小异。
实验室里的气氛,也像那不争气的酶活性一样,一天比一天低迷。
周一的例行研讨会上,气氛更是压抑到了极点。
“不行,还是不行。昨晚的数据出来了,活性半衰期依然没超过三小时。”
负责实验操作的组长王工有气无力地汇报着,厚厚的镜片也挡不住他眼底的血丝和挫败,“我们能想到的办法都试过了,会不会是这个方向本身就有问题?”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死水,激起一片低沉的附和。连项目组里最资深的刘教授都紧锁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或许我们该考虑备用方案了,在S-3A上耗费太多时间,风险太大。”
会议室里,一股无形的放弃情绪正在蔓延。
许知意一直安静地听着,指尖在一沓打印出来的文献资料上轻轻划过。
她这几日几乎将全球所有关于激酶稳定性的研究报告翻了个底朝天,大脑仿佛一台高速运转的超级计算机,将无数看似无关的数据点串联丶比对。
直到刘教授的话音落下,她才擡起头。
孕期的疲惫让她脸色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清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