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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四十九（第2页）

季乾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附在毕仁耳边一顿窃窃私语。

毕仁听得眉头直跳，“行吧，就依你。”

“来人，吩咐下去，把陈柄葬于边界处，立碑。”顺带还可以警示後来者。

至于季乾提议把陈柄和陈权兄弟俩合葬的事……虽说目的是为了省一份陪葬品，但後世如果考古发掘了一座男男合葬的诸侯墓该怎麽想？

这不是给考古队添麻烦麽。

季乾还在逼逼叨：“他们兄弟感情好，想必不会介意共用一个墓室的，陪葬品也可以一起享用嘛，就和生前一样没事儿喝喝酒聊聊天，啥也不耽误。”

这季乾真是个人才！

毕仁看着自己这位得力手下，眼神意味不明，她深深怀疑这人就是喜欢挖土再回填的那种感觉，就像後世的承包商，包工头一类的。

其他人看这对主仆的感觉也是如此，真是有什麽样主子就有什麽样的下属，一样的不按常理，一样的不敬天地鬼神，心中对一些事情毫无畏惧之心。

陈柄死了，他手中的权力还需有人交接，三韩这边的兵暂时不能撤，否则无以震慑宵小夷族。

“陈柄打到哪了？我看看……”毕仁拿着新勾勒出的地图仔细核对，继续吩咐下去：“从最近晋升的领兵之将里给我挑出个人来，要打仗凶猛，统军有度，还要家中妻儿老小都在黄龙山庄的，让他领兵镇守在此地，以後定期轮值。”

“对了，叫班家派人过来修筑工事，把夷族给我彻彻底底拦在外面。”省得在外打仗还得操心大後方。

“一旦有夷狄范边，无需报备，给我狠狠地打！”

“边夷贱类，如有犯边者，杀无赦！”

……

内乱以意想不到的速度被平叛，还是不费一兵一卒的那种。

自从听闻陈柄是自刎于阵前，毕善心底对这位长姐更添了几分畏惧，不动兵戈而取人性命，手段何其狠辣。

他最近特别喜欢把关于毕仁的一些消息转述给毕父听，每每看到老父亲因为激动而淌下涎水他心底就越发兴奋，好像这样他就能主宰别人的喜怒哀乐一般。

毕灵因为毕仁的回归而发自心内心的高兴，这样就意味着她的婚事不会受到影响，她马上就要嫁入青州大族祝氏，且还有一个当刺史的公爹，也算是一朝跃上枝头了。

毕灵带着兴奋把这个消息说给毕父听，却惹来了毕善的一顿斥责，一句“恬不知耻”气得她哭着回了自己房中。

毕善则是气呼呼来找毕仁，大声质问：“长姐怎可让她嫁去青州大族？若是母亲知道文氏的女儿高嫁，怕不是会入梦责怪你我二人！”

正在看舆图规划下一步行动的毕仁擡起头来，直视毕善那双因嫉妒而泛红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你杀死文氏之事我并未追究，只当是你为母报仇了。”

毕善大惊，话语也变得结结巴巴：“你你，长姐你说什麽？！”

毕仁：“难道不是吗？”

毕善眼神躲闪，游移不定，许久後像是终于放弃了挣扎，绷直的脊背慢慢松垮，他颓然道：“长姐是怎麽知道的？”

毕仁：“这不重要，我不仅知道是你动的手，我还知道父亲也帮你隐瞒了。”甚至是帮凶。

那个僞善了一辈子男人，终是为了自己唯一的儿子，选择牺牲掉他的第二任妻子。

也许在毕慈的心里，哪怕是至亲之人也是有不同的价码。他从前可以因着喜欢，纵容文氏毒杀发妻，替嫁长女，虐待次子。

後来也可以为了唯一的儿子反过来致枕边人于死地，并反手泼了她一盆脏水。也不管俩人曾经宠若掌上明珠的幺女该如何自处。

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自己过得舒坦罢了。

所谓夫妻之爱，父子之情，都不过是他权衡利弊之後的取舍而已。

从这一点上看，毕善还真是像极了他的父亲。

一样的精于取舍，一样的僞善。

毕善是从毕仁哪里落荒而逃的，带着被人刺穿心底隐秘的狼狈不堪。

毕仁的那句“你一堂堂七尺男儿，每天只顾着纠结于过去，不是虐待生父，就是嫉恨幺妹，来了山庄这麽些时日除了一个‘侍父至孝’的虚名还学会了什麽？”

“蝼蚁尚且为了偷生而努力挣扎求活，汝为男子却心胸狭隘日日混吃等死。”

“怎麽，你在心底诅咒谁不得好死，谁就会如你所愿吗？要真是这样，那观中三尺高台上供奉的就是你了！”

她怎麽会知道我在想什麽？

对，一定是她派人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一定是这样！

毕善并没有被毕仁的一番话骂醒，而是从此又添了一个疑神疑鬼的毛病。

整日里不是躲在他那一方小院里和毕父相互折磨，就是暗戳戳的学些上不了台面的巫蛊之术诅咒这个，诅咒那个。

在冬季来临之前，河面尚未结冰之时，终于走完了六礼的青州祝氏正式来幽州迎娶毕灵完婚。

河面上放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排列着的，百馀艘长二十丈的商船，一眼望不到头。

还没等幽州这边一行人感叹青州水师之强大时，祝禾就先开口介绍了起来：“此次迎亲本该派更大更气派的战船前来，奈何某上次观察到幽州地界河道狭窄，实在走不了战船，我家主公无奈之下只好派出商船迎亲，望毕大人海涵。”

毕仁听得眼前一亮，居然还有更好的船麽？

“青州水师，果然实力雄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