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转移矛盾,看得怀安一愣一愣都忘了哭,还是被毕仁警告了一眼,她才继续拿着帕子抹眼泪。
毕仁盯着案上的那几本奏折冷笑:“事情刚发生,折子就递了上来,这可真是比女儿的马车都快呢!”
皇帝放在桌案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终是神色缓和了几分。
毕仁仍旧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既然他们参我,女儿就去朝会上与那几个告刁状的顽固老头儿对峙一二,定不会让他们说父皇包庇。”
“顽固老头儿”几个字差点逗笑了皇帝,可一想到上朝会……
皇帝:“这就不必了,你也不一定能说过那帮专门耍嘴皮子的。”
“不,女儿要去!”毕仁神色坚毅:“他们今天参我母女二人,明天就敢把矛头直指陛下。我一深宅妇人不惧流言,但断断不能让那帮人给父皇的英名泼上脏水,断断不能!”
被女儿如此维护,皇帝神色有些许动容,但还是有几分不情不愿被毕仁捕捉到了。
她对怀安偷偷使了一个眼色,这小机灵鬼立刻心领神会,再次嘤嘤嘤哭了起来,边哭还边说着:“我与母亲无所谓,皇外祖岂能被那帮御史道不是!都怪我不争气,挑了那麽一个玩意,徒惹母亲和皇外祖伤心……”
母女二人一唱一和,没一会儿就把皇帝哭得心肠软了几分,他看着面前这“一大一小”两个後辈,声音缓和着安抚:“放心,那王桓行事如此荒唐,朕定会为你们做主。”
得到准话的毕仁见好就收,连忙抹去本就没有几滴的眼泪,开始对着这个“父皇”嘘寒问暖起来。
等到母女二人离去的时候,她们不仅没有因为杀了郡马王桓而得到申饬,反而得到了一堆安慰的赏赐。
大监方令古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微微眯眼:这长平公主竟然学会示弱了?
昭德帝也是感慨万分:“印象里长平哭着找朕还是十几年前她出嫁前那一次。”
方令古也跟着附和:“确实,老奴猜公主和郡主定是受了大委屈才会如此。”
“正是。”昭德帝把两本奏折往御案上一扔:“王桓大胆,藐视天威,那帮御史还敢帮着他指责朕的长平?简直放肆!”
说罢还把那几本参长平公主母女的折子扫落在地,吩咐道:“去查查,这折子是怎麽递上来的?”来的如此之快,说明没走完流程。
那麽问题来了,是谁,给这帮御史开了後门?
又不是六百里加急的军事变动,让他们能越级行事,区区一个公主家事,竟然能致使这帮人跟嗅到血腥味儿的豺狼般扑上来。
方令古心道:得了,此事已被陛下定了调子,谁来也不好使喽。
跟随毕仁往宫外走的怀安还在纳闷:“母亲,皇外祖不是已经答应咱们了麽,您何必多此一举非要上朝与那帮御史对峙呢?”
毕仁脚步不停,反问怀安:“本朝从高祖时就定下了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我且问你,现在仍在朝的女官还有几人呐?”
怀安:“呃……几乎没了。”
“几乎?呵!”毕仁冷笑,嘴角溢出嘲讽之意:“女子,占据这个世间的一半,但享受的待遇却不能与男子相媲美,究其原因还是上位者中女人太少的缘故。”
“你要记住,权力这东西争取的来之不易,失去时却可以是一瞬间。”
“还有一种就是慢慢蚕食,他们不停伸出触手试探,只要你妥协一次,那麽下次他们就会变本加厉的试探。你的一步步妥协换来的最终是什麽都剩不下。”
怀安不明白母亲的意思,“母亲,您说的他们是谁?”
毕仁闭眼,复又睁眼,她伸手揉了揉怀安的头:“你只需知道,明日我要站到本该属于我的地方,那是高祖赋予毕氏女子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