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那茶楼经营得风生水起,是城里很少能在灾患後还赚钱的食店。
在她看来,人往高处走才对。
莫玲珑好不容易在上京闯出点名堂,就这麽离开太可惜了。
皇兄说,灾患虽然可恶,但却是一块试金石。
这次水患,叫他看清了身边人也不是那麽替他着想。
比如,连家底都能放心托付的掌印太监,背着他敛财无度。
国库空虚至此,他却背地里赚得盆满钵满。
而他他最为信任倚重的首辅金大人,居然可能跟前废太子有关系。
令他想到自己卧榻一侧,始终被人窥伺着,实在不寒而栗。
相比这些人,莫玲珑得了美名,赚了银钱。
在她看来,巾帼不让须眉,比那些沽名钓誉的僞君子强多了,留在上京不愁没有更好的发展。
“谢公主。”
见她心意已决,常月喊来梅姑姑拿给她一张行路笺,上面盖有公主府的印。
莫玲珑眼睛一亮,露出笑容。
这可太有用了。
如今城门戒严,听说进出的往来盘查比以往严了许多,有这封笺在手里,可以省却不少功夫。
办妥了离开前的送礼,日子一日日似乎快了起来。
茶楼的存粮一天天减少,离莫玲珑离开的日子也一天近过一天。
终于,到了摘下“平价馒头”招贴的这一天。
何望兰看着自己写的海报,上面的字是学着莫姨姨的样子写的,笔画圆圆胖胖的,还配着带笑脸的馒头图。
很多老客说,一看到这幅字,就知道茶楼有啥新鲜东西了。
她日日练字,现在除了楷字写得好,这样圆溜溜的字也写得很有趣了。
莫姨姨说要回家,她已经每天每天跟自己说,每个人都要回家的。
可为什麽她还是好难过?
茶楼的衆夥计都沉默,而何芷更是眼眶泛红。
但所有人明白,人要回家是留不住的。
莫玲珑回金安还是走水路。
京兆府的差役得知她要回去,主动替她打听到最新下水的一艘漕船,还提前帮忙买了上房的船票。
阿竹的行李只一个很小的包袱,接过莫玲珑的两个包袱正要往肩上挎,被霍娇掠走。
“你可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师父的东西当然由我保管。你连银子都能丢,万一丢了怎麽办?”霍娇白他一眼,擡脚跟上。
莫玲珑目不斜视地从两人身旁走过去,停住了回头问:“要不我们换一趟?你们俩好分开。”
“不要!”
“算了!”
两人同时拒绝,又很看不过对方地扭头。
霍娇忍了忍:“算了,路上还是有个公的比较好。”
她见过太多腌臜事。
她算是姑娘中力气大的,但要真对上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体格上还是吃亏。
“你说谁是公的?”阿竹气急。
霍娇面露惊奇:“难道你不是?”
莫玲珑把斗鸡一样的两人赶进船舱,自己则踏上甲板,踮起脚看向码头上送行的人群。
何芷跟何望兰眼泪汪汪,小姑娘已经抽噎得说不出话来,周大和周二挎着肩正在对她们挥手,而京兆府那几个帮忙卖馒头的差役和青翠,也远远向她挥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