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琛。”
莫玲珑坐到他对面。
“今天你是不是有些不高兴?”
贺琛擡起头,和她视线隔空相触。
灯火摇晃,一亮一亮印在她眼里。
他提笔顿了顿,写下:是的。
莫玲珑猜到了。
当时姜师傅主动说给她做留位牌,提到笔迹拓印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可能会介意。
现在店里用的牌子,是杜琛手搓的。
木板是他打磨的,字是他写的。
重点就在那字上。
他写过之後,再用刷木料的黑漆细细描过。
对一个业馀人士来说,实在算得上难得。
她自然感念这份用心。
若是当时韩元不在场,她有机会好好解释,关于一家铺子的视觉系统需要统一的道理。
如今,却好像她选了韩元,而弃了他一样。
“让韩郎君来写,另有原因,但绝不是你写的不好的意思。”她指着墙上的菜单,说,“你看,这些字全是他写的,如果留位牌的字体一样,会显得比较统一。”
他擡眼看着她,目光轻轻一颤又垂下,写道:
可外面的招牌也不一样,为何这块牌子非要一样?
莫玲珑无可奈何:“我只这两个字能看,若是我能写得好,当然用不着别人写。而且你瞧,已经有两种不同的字体了,再多一种,显得很乱对不对?”
明明人高马大,且是玲珑记的武力值担当,可杜琛此时此刻,像个亟需肯定的孩子。
面对这样的眼神,她有一种近乎罪恶的不忍心,“要是真的能赚多点银子,到时我买个大点的铺子下来,从里到外都请你写。”
男人的眼神终于精神起来。
莫玲珑松了口气,调侃道,“可你到时候或许已经回了家乡,看不到。”
杜琛摇头:
不会看不到,我一定给你写。
“那好,一言为定。”
莫玲珑并没有将这句斩钉截铁的承诺放在心上。
只觉解释完原委,一身轻松。
现在这个阶段,杜琛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团队成员。
她不希望他有心结,影响团队向心力。
听後院有些吵嚷,起身说,“我去看看她们安顿好梁图安没有。”
後院里,双方正在对峙。
“我不要!”梁图安倔强地不肯接受霍娇的安置。
同先前的临工不一样,他没有家,无处可去。
霍娇看在老乡份上,腾出自己那间耳房给他们,自己去跟林巧挤挤。
但梁图安坚决不肯:“不用,说了不用,我跟我弟弟在後厨打地铺就行。”
後厨和前厅中间,有一个小空间,那里摆了张桌子专门用来传菜。
梁图安就指着那张桌子下面的空档,颠了颠怀里的稻草,表示要睡在稻草上。
他的弟弟非常听话,靠在他的身侧,一手一个攥着叉烧包。
莫玲珑对这个入室偷窃过的孩子并无好感。
但有杜琛作保,她今天观察过他做事,动作利落,略有改观。
今天晚上生意火爆,这麽多菜和碗碟,都是他一人洗的。
原先那个临工,见他不要命干活,脚都没处给他落,只好无奈领了工钱走人。
贺琛上前,把兄弟俩往边上一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