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也是精心设计过的——
如意楼的麻辣锅子比玲珑记的好吃。
如意楼花了那麽大价钱,搭上元宵灯会送出50桌,这相当于给她做市场教育,让更多人知道麻辣锅子。
“比”,这个字就很妙。
这话虽然是夸如意楼,可也带上了玲珑记。
听多了,玲珑记也能和麻辣锅子産生强关联。
等如意楼搞砸了自己的招牌之後,剩下的,便是玲珑记的麻辣锅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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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夫人看着空空如也的如意楼,脸色发青。
今日这番波折,不光来吃麻辣锅子的客人走了个干干净净,还连累楼上雅间和点菜顾客吃得不痛快,最後无奈都给了优惠作为补偿。
这次新菜的推出,失败得彻彻底底。
她捏了捏眉心,对大儿子说:“去,通知後厨和厅堂,明日开始不再供应麻辣锅子,”
“是,母亲。”
门开後又掩上。
“至于劲松你——”
蒋劲松昏昏沉沉擡头,茫然地看向母亲:“娘……”
“你先休息一阵,厅堂待客的事,让你兄长代劳一下。”
“不要啊!娘,这次真的是有人害我!”他抓着蒋夫人的手,“後厨偷工减料,砸的是咱家招牌!这事儿一定要彻查到底啊,娘!”
蒋夫人已疲惫至极,没了耐心:“後厨是你爹亲自管的,为何其他菜没事,偏你撺掇着做的锅子就出问题?”
“娘,他们捞锅底!前一桌客人吃过的渣子都在里头!”蒋劲松失声喊。
蒋夫人露出令他陌生的笑容:“可是儿子,咱们其他热炒凉菜,只要是看不出动过的,都会好好挑出来啊……要不然你以为咱们家这些银子哪来的?”
钱要是这麽好赚,那大家都来开酒楼了。
“你先休息阵子,娘回头再想怎麽安排你。”她耐心消失殆尽,手背朝外挥了挥,让他离开。
蒋劲松走出如意楼,回头看着这座让他引以为傲的三层酒楼,从未如此陌生。
失魂落魄走了几步,他才想起,自己预支给铁匠铺用来打锅子的银子,还有今日挂账给客人免单的银子……估计是拿不回来了。
该亏进去多少啊?
“二公子!二公子!”身後传来账房的声音。
中年人赶上他,气喘吁吁,“二公子,您看,今日挂的帐什麽时候能补上?这账小人只能记一个月,要是下月没能平,小人就得卷铺盖走人了,请公子怜我上有老下有小……”
是啊,人人都有不得已。
却没人替他考虑过。
他扯了下僵硬的嘴角:“放心,少不了。”
账房看他实在不忍。
短短一天功夫里,从管着三层酒楼厅堂,意气风发的蒋家二公子,到如此失意境地。
心下感慨,给他出主意:“不如,您去找大公子商量商量?”
出了这档事,今後很可能是大公子主事了,还不如早点投诚的好。
蒋劲松摆摆手,行尸走肉般往家里去。
他眼神茫然地打量着自己日日经过的街市,只觉一切都叫他陌生。
这怕不是梦吧?
忽地,一群体型剽悍的男人呈纵队从他身後整齐地经过。
蒋劲松一踉跄,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脸色黝黑,身体强壮,身上的毛服沾染着辛辣刺激的香味。
为什麽别人的锅子可以这麽香?
他想在如意楼卖怎麽就这麽难?
“小心!”那人把他扶到旁边面摊椅子上坐下,随即小跑跟上,一边跑一边喊,“怎麽不等老子?老子吃饱了跑不动啊!一跑我满肚子的麻辣锅子都要吐出来了!”
麻辣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