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这麽小气吧,他记得这位冰帝部长对于队员一向是纵容到离谱的,总不能只对自己这个这辈子的“新”发小苛刻吧。
幸村精市不自觉地摸了摸後颈,那里的伤口已经愈合,但似乎还是留下了一些浅浅的伤痕,手指拂过的时候,能够感受到皮肤上微微凹凸不平的起伏,带起一阵神经过电般的酥麻感。
“笃丶笃丶笃”
窗户传来规律的声响,可这里是二楼,是哪来的调皮孩子用小石子敲他的窗户?
幸村精市有点疑惑地走到窗边,推开窗向外看去。
楼下,一个穿着花衬衫白色长裤的少年正踮着脚冲他努力挥着手,看到他终于出现在窗边,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脸。
虽然是夏末,气温却没有半点下降的趋势,明晃晃的太阳晒得大地蒸腾起热气,将万物都有些扭曲,可是对方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炎热一样,就这样直矗在大太阳下,冲他挥手,笑容比阳光更灿烂,汗水从额头滑落,被他毫不在意地抹去。
迹部景吾,这个没有回复他消息的人,就这麽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楼下。
不会是直接从东京赶了过来吧……
好像曾经也发生过这样类似的场景,幸村精市按揉着自己的太阳xue,觉得自己又微微头疼起来。
是想和自己当面聊吗?这令幸村精市有些措手不及,但想了想,还是打算和对方把事情摊开说清楚。
他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却被在阳台上靠一起晒太阳聊天的父母抓了个正着,
“精市,怎麽了,要去哪里?”
“唔,我发现墨水笔用完了,去隔壁街的文具店买两支。”
幸村精市下意识地没有说出迹部景吾的名字,不自觉地捏了捏左手腕,撒了个小谎,内心有些说不上来的愧疚,这几日肉眼可见地爸妈为了照顾自己,脸上都带上了倦容。
“好,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见父亲还想说些什麽,母亲却一把将他拉住,扬起一个温暖的笑脸,冲他挥手示意。
“嗯。”
眼见着儿子走出大门,幸村爸爸不满地从幸村妈妈手里扯回自己的袖子,嘴里酸溜溜地嘟囔着,
“明明我两周前才给他买了一板墨水笔,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秘密了,会和爸妈说谎了。”
幸村妈妈看见窗外篱笆墙外,神色紧张来回徘徊的另一个熟悉的小少年,叹了口气。
“他……他怎麽还敢来找精市!我明明在医院都警告过他了。”
注意到妻子的目光,幸村爸爸也发现了迹部景吾的身影,气得一下从摇椅上站起来,撸起袖子就想冲出去。
“省省吧你,相信你儿子自己能够解决。”
在医院辗转反侧了几个夜晚,幸村妈妈反而渐渐想开了,横竖有自己做儿子的後盾,他想做什麽,都尽管放手去做。
就算是喜欢一个人也是。
她想起那对找上自己的迹部夫妇,高贵优雅却赔礼道歉的态度诚恳,还有那个不停向她道歉的小少年,她也算看着对方长大,容貌丶气质和修养都挑不出半分不是。
更重要的是她明白幸村精市很信赖对方,她深知自己儿子心防之重,而有这麽一个小夥伴能够走进他的内心,分担他的喜怒哀乐,她很感激。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未来儿子如果真的喜欢上对方的话,她甚至会乐见其成。
如果没有发生这起事件的话。
毕竟失去主动权的被迫选择,永远很难不令人心生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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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君,你找我什麽事?”
刚踏出家门就被太阳晒到额前微微冒汗的幸村精市,瞬间心生後悔,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决心做个了断,就不能退缩。
“精市,我们找个凉快的地方再聊吧。”
看着对方被热到皱眉的模样,迹部景吾和以前一样,下意识拉过对方的手,随後因为这在当下显得略带冒犯的举动心猛地一跳。
但察觉到对方只是在指尖相触的瞬间微微瑟缩,并没有明显的抗拒之意,立马得寸进尺地扣紧了对方的手。
约莫是刚从空调间出来的缘故,幸村精市的手还有些微凉,并且因为对方这辈子一直有意识均衡地锻炼双手,所以即使是左手,掌心也有一层被球拍握把磨出的薄茧。
两人掌心相贴的瞬间,迹部景吾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莎士比亚在《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台词。
“神明的手本许信徒接触,
掌心的密合远胜如亲吻”
这还是自他想起前世记忆後,第一次如此靠近对方,对方手心里传来的温度,令他産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迹部景吾怀抱着内心涌起的一丝窃喜,和这辈子从前每一个神奈川的夏日两人从网球俱乐部训练结束出来时候一样,牵着对方一起朝街边的饮品店走去。
幸村精市被热得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对方已经一把抓起了自己的手,而自己潜意识里竟然完全没有反抗,甚至下意识地回握过去。
对方掌心的温度偏高,陌生的热度透过相贴的肌肤和纹理源源不断传到自己略显冰凉的手心。
好像更热了。
不过只是朋友间拉个手而已,应该也很正常吧?虽然他一时之间也想不起其他可参考对象,毕竟其他人都习惯于与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但这个人……
幸村精市看着迹部景吾熟练而不在意的动作,心里也直犯嘀咕,如果现在自己再甩开,是不是显得过于敏感了?
但他盯着迹部景吾的身影,以及两人在太阳下被拉长而并肩的影子,却有种这样的场景已经发生过无数回的安心感。
这太不对劲了,不会自己也被那什麽奇怪的激素或是信息素影响了吧?